周巡向前走了几步,让他面对面看着周巡,然后周巡抓过了他的双手,让他的手在周巡的背后像雨刷一样上下晃动。

周巡:“你的手现在在晃动,如果我真的是延伸物的话,那么我的背后就应该有丝线吧,你一晃动,那些丝线不就断了?”

他:“怎么会?丝线就像波浪一样,是会滑动的,而且比我的手滑动速度快多了,它们会躲开我的手掌的,我碰到它们之前,它们就滑动到下一块区域去了,我永远碰不到它们。”

周巡:“那如果我给你一颗橡皮泥,你把它紧紧握在手里,握紧拳头,死死压扁呢?”

他:“那也没用啊,延伸物的丝线还是会从我手掌和手掌的缝隙、手指和手指的缝隙里钻出来啊,你别白费力气了,我知道你是假的,和我认识的其他人一样想要让我相信你是真的。”

周巡:“……”

那天周巡没能够说服他,后来周巡看了他的全身检查报告,得知他以前得过哮喘病,现在有时候还会出现胸闷的症状,也许这是加强了他对这个世界窒息感的主要原因吧。

此后他接受了为期一年半的ACT治疗,ACT治疗也就是接受现实疗法。这种治疗方法的核心在于不去管精神病患者对这个世界本质的看法如何,而是要他们承认世界既然已经这样。

那么他们就应该寻找在此基础上活下去的办法,进而找到能够让自己身心愉悦的生活模式,最终的结果是要把他们对关于世界本质的关注点转移到生活方式上来,从而转移之前的思维死模式。

出院的时候他人已经有了些精神,不过他还是喜欢穿单薄的短袖和四角裤,离开的时候也没有跟周巡说一句告别的话。根据他那啥的说法他从小就是个性格孤僻的人,也不爱说话。

然后当周巡和他那啥提起她丈夫时,他那啥告诉周巡,她丈夫也一直很孤僻,和她结婚以来就有抑郁症的症状,十三年前他就割腕自尽了。

周巡不禁愕然,叹惋之余又不禁想起了M国小说家xxxx说过的话:“我们所有看见的或看似的都只是一个梦在另一个梦里。”

有一名生物学jiao师,在生物学领域她懂得比周巡还要多,但是后来她却和人产生了交流障碍,甚至对人产生了恐惧心理,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是怪物,而不再是人。

她:“你们来了。”

周巡:“我们?这次只来了我一个人,哪来的我们?”

她眨眨眼:“就是你们,现在说话的只是你们之中叫嘴巴的那位,其他的成员不会出声而已。但是你们中有些人已经在和我说话了。”

周巡:“比如?”

她:“你的眼睛就在说话啊,看到我的时候,你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又闪又亮,瞳孔焦距也集中到了我这边来,这就是在说话的证据啊。还有你的手,看到我的时候,你的手下意识地上下摆动了一下,右手拇指和食指还磨蹭了两下,这是你的手在表示欢迎我。”

周巡:“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啊。”

她:“呵呵,我从小的时候我妈就说我的观察力比其他人强,我总是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细节。”

周巡:“比如?”

她:“就说书页上的纹理啊,在一般人看来,每一张纸都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上面的文字不同,但是在我看来,每张纸都有着天差地别,除了结构上大概相似之外,每张纸根本不是同类,你有仔细观察过书页上的纹理吗?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书页上的纹理比人类的文字要复杂太多太多,那是大自然的语言。”

周巡:“这么说,在你眼里,每一件事物都是不同的,根本不存在‘类’这个概念?”

她:“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吧,类这个概念,只是人类为了方便统计才发明的词儿。你想想,要是每件事物都不同,你要给每件事物都取名,像人名一样打上标签,说两支差不多的圆珠笔的时候,一支叫长又细甲某某,说那件事物的时候叫长又细乙某某,那该多累啊。”

周巡:“那倒也是。”

她:“人也是一样,在我看来,人其实是一个复合的概念,人这个概念,包含了脑袋、脖子、手、肚子、双脚的组合,甚至更细致点说,其实五脏六腑、五官组织都是独立的生物,只是为了活得更久,所以这些器官生物组合在一起,互相帮助,通力协作,就像一个社会团体一样,分工合作,才能活得更好。”

周巡:“这我知道,这涉及到中枢神经系统和周围神经系统的工作分配。”

她:“是啊。但是其实中枢神经系统和周围神经系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体,有着各自的意识。”

周巡:“这怎么说呢?”

她:“举个例子吧,当你没有意识到你在眨眼睛、唾唾液、呼吸的时候,你的身体就会正常运行完全OK是吧?但是如果我突然告诉你,你现在正在眨眼睛,你现在正在咽口水,或者你现在你正在呼吸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会刻意地去调节感知一下自己眨眼睛、唾口水和呼吸的节奏?

这就会打乱你原来的眨眼睛、咽口水和呼吸的频率。因为你的意识对那些器官本来就有的意识造成了干扰,导致它们没法正常工作了。”

周巡:“……”

她继续说:“有好长的一段时间,我不管做什么事的时候都忍不住会想到我在眨眼睛,我在咽口水,我在呼吸,结果眼睛的眨动都不能自己调节了,得了干眼病,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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