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睡得有些昏沉,蹙着眉翻了两个身,骤然转醒,额上浮起一层薄汗。

良娣自八仙桌前走来,捧着一杯热茶道:“殿下醒了?近来午睡倒是醒的早。”

太子接过茶喝了一口,“孤睡的不安,难以久眠。”

良娣服侍太子用完茶,在柜子里拿出太子每日服用的养身安定丸,取出两丸放于手心,递给太子道:“这养身丸也越发不见效了,明日叫太医开些安神的汤药来吃吧。”

太子坐起来,按按眉心,“也不知怎么的,近来总是浑身没力气。”

良娣搀着他,在他身侧坐下,道:“兴许殿下是太累了。”

太子缓了缓,精神似乎好些,轻轻拍了拍良娣的手,“多亏有你在,前些日子太子妃的叔父刚被人弹劾惹得父皇斥责,眼下太子妃收敛不少,张氏这一胎,还望你多看顾些。”

良娣听在心里并不是很舒服,但仍温和笑道:“殿下放心,这是臣妾的本分。”

*

龙台关,茫茫大漠,黄沙无边。

和亲的队伍走进大漠深处,带着倍显寂寥的一抹红妆,一去不回头。

送亲的官员使者到了边境便不可前行,穆东亭在远处与回纥使者交谈。

翡玉站在城墙上,天色霞红,面前是一望无垠的大漠,突然略感惆怅:“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身后突然走过来人,翡玉回头,见是陈慎。

陈慎负手站在城墙上,偏过头,淡淡扫了翡玉一眼,“她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受万千子民敬仰,同样也该庇佑万千子民,这是她应该做的。”

翡玉抬眸,风浮过眼睫,静静道:“男人与女人的想法总是不同,我不曾想过那些家国大义,只是怜惜公主,离开故土,远嫁塞外,今朝一去,此生不得复返。”

陈慎语气凉薄,“你不也是一样,从苏州出嫁,一去不复返,跟着穆大人,天南地北的跑。”

他颇有揶揄讽刺之意。

翡玉听了只是一笑,又问,“您的伤好些了吗?”

风沙吹袭,陈慎低声道:“有些好了,有些没好。”

声音被吹散在风中,与远处羌笛胡笳吟奏的乐声融合一处。

送走太金公主后,礼部与送亲官兵最先启程返京,云凉太守返回辖地,翡玉与穆东亭也准备启程回蜀州。

离开西域城都时,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些烤胡饼,糖橘,鲜奶,和西域女子常戴的彩色琉璃串。

翡玉带着豆苗豆蔻逛了一圈,给她们俩也买了些衣物和吃食,这条市集倒是热闹得很,卖吃食的比较多,还有在路边上耍杂技,喷火,斗蛇的。

这边的斗蛇可不是斗一只,斗蛇人围下一圈地盘,自己站在里面,一背篓倒下来,少说几十条蛇,花的绿的,黑的白的,圆头的三角的,看着可吓人,豆苗大老远看见就绕道走,根本不敢靠近,生怕有哪条漏网之蛇钻出来。

再往前走,有块空地,人越来越多,挤得水泄不通,豆苗跑到前面看,又跑回来给她们描述,“那边放了个大笼子,里面装的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是西域这边的奴隶,在卖呢!”

正说着,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人群分开,见是个粗木制成的大笼子,里边装着二十来个姑娘,大的有二十多岁的,小的有八九岁的。

刚才被打的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脏兮兮的,人瘦毛黄,看着像许久没吃过饱饭似的。

那奴隶贩子瞪着眼睛,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一个劲儿的抽鞭子,打得那小姑娘直哼哼。

豆苗看得着急,摇着翡玉的胳膊问,“怎么办怎么办?不会打死了吧,姑娘,要不咱们买下她吧!”

翡玉掏钱出来,递给豆苗,“去吧,买她。”

豆苗接过钱,跑得像一阵风,过了一会,那边没再传来惨叫了。

拨散人群,豆苗牵着那个小姑娘走过来,翡玉拿出胡饼和鲜奶给她吃,小姑娘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有些畏缩,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来。

上了马车,豆蔻又拿水给那小姑娘洗了洗手,指着翡玉道:“这位是买下你的夫人,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了,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小姑娘点点头,仿佛看出周围几个姐姐都很温柔,面像很善,也不凶,慢慢的胆子也大了些,也敢说话了。

小姑娘本名叫金穗,算是半个外族人,半个中原人,父亲是游牧鞑靼族,母亲是中原北林人,小时候住在中原,后来母亲亡故,便跟着父亲去了外族,父亲是西域游医,靠草药和推骨为生计,谁知道前年一副药治死了人,因此获罪,家中困顿交加,继母便把她卖了。

翡玉见这姑娘懂事机灵,很是喜欢,便也将她一同带往蜀州。

回了蜀州,自是十分畅快,天清云淡,风过长山,这里有广袤自然,风骨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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