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饭,翡玉把罗汉榻上的小桌子撤了,铺上软褥,和穆东亭一起躺着,边上有热茶,开了窗户,吹着小风,有淡淡的花叶清香。

叫下人们都出去,穆东亭靠在翡玉身边,捧着一卷书,颇有兴致道:“这便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呐!”

翡玉偏头去看他,见他眉目愉悦,心情似乎不错。

白日里他总是肃着脸色,一派板正冷情之姿态,叫人看了恨不得退避三舍,等回到家里才卸下诸多情绪掩饰。

听闻朝廷里端王和太子一直不和,从前还互相给些脸面,做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如今却是连面子情也不给了,圣上渐渐年迈,如何压得住儿子们的风起云涌,争斗不休。

穆家一直是太子党,端王蔑视君臣尊卑,寻衅犯上,太子倒是能忍,总是一副温和大度,不予计较之态,不过暗里也没少下狠手。

翡玉这厢说起来,“明日良娣又召我去东宫,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穆东亭微微笑,“大约是给你拿些用品吧!”

翡玉疑惑道:“用品?家里也不缺用品啊?”

他勾起唇,卖关子道:“我这倒有件事,不知道算不算好事,你猜猜看?”

翡玉笑起来,撑着下巴琢磨,“好事儿?是你要升官了吗?”

穆东亭失笑,揉揉她的发心,道:“猜的还挺准,算是一个吧。”

“还有别的啊?”翡玉思忖了半晌,玩笑的胡诌起来,“想不出来了,难道宫里也要给我封个官当当?”

穆东亭笑道:“倒是可以封你一个镇宅夫人的名号,合适至极。”

翡玉撒娇道:“你快跟我说,不说我可不听了。”

穆东亭忙道:“好好好,告诉你,圣上经拟定我任川陕总督,过些日子就会下旨意了。”

翡玉抬起头,问,“川陕总督?那不是在蜀州吗?那你带上我吗?”

穆东亭无语,“这不是废话?”

翡玉道:“所以,我们要离开京城,到蜀州去过日子了,只有我们两个?”

“当然,”他笑起来,“你不是说想自己当家做主吗?去了蜀州,只有咱们两个,带几个贴心人去,再买几个使唤丫头,整个院子都是你说了算,只有我们两个过日子。”

“不过,”他又故弄玄虚起来,“蜀州贫瘠偏远,去了那边,再想像如今这样穿金戴银,吆五喝六可不成了,但是那里有雾,有水,有连绵不绝的山脉,要是能圈一间屋子种一块地,想想也不错。”

翡玉十分神往,“听起来不错,我喜欢那里,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怎么,终于高兴了?”他笑着问。

翡玉点点头,“京城也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到蜀州去,能更逍遥一些吧!”

她还沉浸在思绪中,不经意间,脸颊处印上温热的痕迹。

耳侧有低沉的声音,“蜀州贫乏,没什么滋补之物,不适合调理身体,不如咱们要个孩子再去吧?”

翡玉顿时脑子像拌了糨糊,语无伦次道:“我,我身体好,不用调理。”

玉瓷盏里腾腾绕绕的香,浮起又落下,弥漫在夜色,沉溺于青纱。

翌日天大亮,翡玉刚沐浴完,正拿棉巾子擦头发,外头就有人来报话,说大房那位晏姑娘来了。

门口豆蔻眼都斜到脑门上了,没好气道:“这又是什么事?”

门口婆子回:“晏姑娘说,在大学士府叨扰了些许时日,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可孝敬,想给府里老太太绣个屏风,听说二奶奶绣艺极佳,特来请教一番。”

翡玉在里间一听,就说:“得,这下没跑了,果然是盯上我了。”

摆摆手道:“叫她进来吧。”

外头晏灵君走进来,见到翡玉一头湿发,惊讶道:“是我唐突了,不知二奶奶还在洗漱。”

翡玉道:“无事,你不是说要请教吗?拿给我瞧瞧吧!”

晏灵君一脸乖巧,接过身后丫鬟递来的绣面,拿上前道:“原想绣一副花鸟插屏,可这鸟羽却怎么也绣不好,听人家说二奶奶绣艺很好,最擅苏绣花鸟,便想着来请教一番,还望二奶奶不嫌弃我愚笨才好。”

翡玉扫了两眼,见她绣的春日花鸟图也还算是有模有样,想来暗里下了不少功夫。

翡玉上手顺着摸一遍,背面摸一遍,便道:“你的鸟羽绣的太平整,可以试试用斜针,再用水蓝靛蓝碧青三色调整,中间加厚些,能绣出凹凸的感觉,比你这样一马平川的绣下来会更生动一些。”

晏灵君笑道:“二奶奶果然是个中翘楚,听您这样一说,我立刻就明白了。”

翡玉道:“翘楚算不上,都是从前在娘家学的。”

晏灵君垂下眸,微微笑道:“之前我也学习过苏绣,只是略知一二,不算精通,不过我昨日把这花样子拿给太太看,太太竟以为是您绣的呢,我深知自己的手艺比起您来还差得太远,真是羞愧难当!”

她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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