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夏日里时节,长明湖菡萏绵延,鸳鸯浴水。

几家姑娘约着一同采莲子,摘芙蓉,收梅子,冰西瓜。

道是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

几人同聚在翡玉家里,下棋作画,吃吃玩玩,院里有口井,用绳子吊了果篮下去,在凉水里冰上许多瓜果,要吃时,只管捞上来,破开瓜,切成小块,吃一口就透心凉。

这里的女孩子都是自小认识的,从闺中时候就玩在一起,原先一道玩的有七八个,如今已嫁出去了三个,不过嫁的也不远。

这一片儿土生土长的姑娘们,大多都在这方土地上过一辈子。

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出嫁,婆家和娘家就隔着几条街,再远些,无非一个南城,一个北城罢了,即便嫁了人,还是能常常回家。

邻里邻外,有不趁手的时候,帮忙的人也多。

小贩叫卖,孩子跑闹,酒楼人来人往,绸缎庄布挂十里,这是人间的日子,有十足的烟火气儿。

几个小姐妹,也有订亲的,也有将要出嫁的,许的夫家呢,没有不知道的,要不就是青梅竹马,要不就是同僚结亲,大家都熟稔的很。

巧的是翡玉中秋过后便要定给郑家,众人纷纷笑着打趣她,“阿元你可真是有福气,你不晓得,郑昑自打回来,多少人家都盯着他呢,没想到争来抢去,最后竟是你夺了魁!”

翡玉一笑,“你们说的,好像我捡了个金疙瘩!”

另一人道:“这样有出息的夫婿,可不就是金疙瘩嘛!”

冯仪珠就撇嘴,“我们阿元,哪里还差了?一个死读书的呆头鹅,配他还不绰绰有余?”

又有人道:“话不是这样讲,人家中了贡士,有的是前程呢!”

翡玉淡淡笑,“现在讲什么前程,总不能才是个贡士,就想着以后封侯拜相的日子吧?天下贡士这样多,哪里就个个有出息了?我不盼着这些虚的,过日子嘛,总得人实在才行。”

冯仪珠说:“这倒也是,郑昑这人木是木了些,不过这样的也好拿捏,你嫁过去了,家里家外一手抓,准保把他管的服服帖帖,他不敢给你甩脸子!”

翡玉忍不住笑道:“你们瞧瞧,看把她厉害的,以后谁娶了这位,我都替他忧心!”

旁边人笑说:“娶她那就是请祖宗进家门!”

又说道:“郑家门风清净,听闻郑昑到现在连个通房都没有,方方面面看,倒还真是不错,过了中秋,阿元订亲,阿甜和阿兰出阁,接二连三的喜事,只怕我的荷包要被你们掏空了。”

众人一通笑,气氛很是融洽,此刻又一个姑娘插话,“可我怎么听说,郑公子在京城有个妾室呢?”

这话说得就十分不合时宜了,屋里一下子冷起来。

翡玉眉梢一跳,仍含笑问,“这话从何听来?”

那姑娘显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讪讪,“就,听我哥哥说的,我哥哥和郑公子是同窗,一同去了京城考学,又一同回来苏州,我只听他提过几句,随口说的,也记不太清了。”

说到这,那姑娘不敢再讲了,他哥哥也是去京城考举,却没中榜,她怕人家以为哥哥嫉妒郑昑,才故意编瞎话诬陷人家。

于是急忙解释,“许是我听差了,那一届同去京城的有好几个姓郑的,大概是误会一场,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此刻,翡玉脸色已冷了,方才促狭打趣儿的几个也不敢再混说了,只干笑两声打圆场,“无稽之谈罢了,咱们听过的闲话还少吗?什么都信那还得了?”

另一姑娘道:“说的是,以前不还有人传过我和孙二公子吗?可我同他连面都没见过。”

众人一笑而过,几个和翡玉玩得好的,瞪着眼,齐齐去剜那个口不择言的小姑娘。

人家的喜事呢,怎好说这些?

若是信耳听来,不辨真假就随口说与人听,惹人家未婚夫妇凭白生了嫌隙,人家不扯你的嘴都算好的了。

就即便是真有其事吧,也不能在人前说出来啊,叫人家怎么下的来台?再说了,人姑娘是嫁过去做正房奶奶的,妾不妾的,又能怎么样?

有便有吧,伸手不就按下去了。

再说翡玉,得了这消息,不知真假,一时愁闷,也不敢告诉爹娘长辈,免得冤枉了人家反倒不好。

可万一,万一就有其事呢,那以后,可有的搅缠了!

等众人散尽,她特意叫豆苗把那小姑娘拦住,又单独问了几句话。

小姑娘不敢多说,只说是哥哥提起过,郑昑有个妾室,京城人士,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奴婢,身份微末,因此无法明媒正娶登堂入室。

在白马书院时,两人便已经结识,郑家富裕,即便郑昑在外求学也决不苦他的日子,靠着家里供给,郑昑手上攒下一笔钱,后来买了那个姑娘的身契出来,助她脱了奴籍成为良民,娶为妾室养在北胡同。

并且,那妾室好像并非一时兴起而置,那可是在官府文书上登记过的,是实打实的良妾,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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