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林家摆席,给郑家下了帖子。

说是摆席,其实也就是个家宴,只为了让林郑两家的孩子见上一面,聊上一聊。

光请郑家不大好听,为此林太太又把冯家也请来了,拉上冯太太,然算个保媒的,冯太太还笑着调侃,要是林家和郑家这门亲事真成了,她得收两份喜钱。

来的都是女眷,郑家除了郑太太,还有几个和她同辈份的妯娌也都跟着来了,郑昑算是郑家这一辈儿最有出息的孩子了,他的婚姻大事自然被看重。

席面摆在林府的朝花院,院如其名,花木繁复,缤纷妍丽,又靠近小园子,格外清雅宜人。

林家占地不大,除了各处院落,只有一个小园子,不过地方虽小,料理的却雅致,苏州这地界儿,就没有不会过日子的人家。

廊下鸟雀长鸣,玉楼小亭错落,流水细致无间,屏阁转手栽花。

家家户户,端的就是这调性,要美,要雅,要婉约。

怪道人家说,江南就是温柔乡,苏扬二州的小女子,个个是柔的入骨,美的挠心呐!

用过饭,林太□□排几位太太在亭子里落座,正好凑齐了两桌牌,便叫人摆上茶水,瓜果和点心,招呼大家打起了叶子牌。

翡玉被叫去亭子里见人,穿着一身绣莲纹的青色衣裙,腰身又细,打上青绿的纱带,从那融融的日头里走过来,就像春日的杨柳枝。

没人不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她一进去,一众人便笑着看她,同她说话,翡玉很周到的,挨个回礼问好。

吾家有女初长成,林太太瞧了也是与有荣焉。

可转头又想着自家姑娘已经十七了,真是不小了,还得亏是在苏州这种地方,女孩子一般会多留个两年,十七八倒也不算太讲不过去。

要是在京城,直隶那些地方,怕是要叫人戳脊梁骨讲闲话了。

翡玉坐下来,那些太太们就问她话。

平常可有读些什么书啊?认得字吧?会弹琴吗?

在听到读过书,认得字,琴棋书画都有学过之后,纷纷道:“那好,那就很好。”

郑昑是文人,大字儿不识一个的媳妇怕是不合适他,总得有几分才气,能吟诗对赋,红袖添香的才好。

其中有一位圆脸的太太,仿佛是郑昑的某一个婶娘,那是十分的热情,见着翡玉就夸她,“哎呦真是个好模样,咱家昑哥儿有福气。”

话没说几句,上来抓着手腕子就是一顿摸,笑得见牙不见眼,“细皮嫩肉的哟!”

这……

就有这种长辈,见着小辈喜欢多摸两下子,也不能说她不尊重吧,就是有些别扭。

翡玉手被她攥着,僵在那里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尴尬一笑。

林太太尚没反应过来,倒是郑太太先开口了,脸上笑盈盈的,不声不响就把那婶子的手拿开了,“老三媳妇,你忒不像话,哪有你这样的?见着个漂亮姑娘就要逮着一通摸,这可不成,我非打你的手爪子不可!”

玩笑语气,场面倒也并不难看,郑太太是个聪明人。

那婶子也笑,“哎呦,知道了,早晚是你家的宝贝疙瘩,这就舍不得叫人碰了?”

郑太太开玩笑道:“那我自是舍不得的,我这老皮老肉的倒能陪你切磋两把,今个保管叫你输得回屋哭去。”

旁边人笑起来,朝那婶子打趣儿道:“瞧你嫂子好狠的心,这是打定主意要赢你的钱了!”

几个太太又是一通玩笑,林太太是东家,跟着就招呼大家坐下来打牌。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话里话外都是门道,譬如这一桌子人,光郑家的几个妯娌,平日里有仇的就不少,只是外人看不出来罢了,坐在一处,还能谈笑风生,嫂子长,妹子短的。

像今天这点事,不是大事,可但凡那些说话的,接茬的,有一个矫情或是爱挑事的,那必然闹得很难看。

现下能坐着和和气气打牌,也是郑太太会来事。

翡玉看在眼里,就默默的想,郑家三房人,郑昑这一辈儿,有六个儿子。

唉,她这要嫁过去,以后得有多少长辈和妯娌哟?

光是人情关系就够她累的了!

几个太太摸起叶子牌,翡玉不会打,就乖乖坐在旁边看着。

冯太太抓牌,和桌上人说话,“我听我家老爷说,扬州,黄州几处大坝竣工,朝廷要来巡视农耕水利,听讲圣上要亲自来南巡体察民情呢,我记得上一回南巡,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是先帝爷的时候,那会子我们还在阁里做姑娘呢,真是好大的场面,光是钦差大臣都跟了好几百出来,不知这回又是个什么场景?”

郑太太笑道:“我倒也听了几耳朵,只是不知有没有个准头。”

另一位太太说道:“苏州署那帮人,又该抢着出风头了!”

郑太太道:“也未必,都笑他们谄媚,其实他们也不容易,你想想几年前,永懿亲王下江南的时候,那是多么气派?气派到连朝臣都看不下去要弹劾他,后来亲王被贬成永懿公,连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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