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月的时节,苏州的野荠菜割下来一茬又一茬,翠生生,鲜嫩嫩的,带着点山野的露水和清香,庄子上的桑椹和枇杷也熟了,果实又大又饱满,挑了最好的一批送到府上,尝着甜酸可口,味道甚好。

每年一到时令的季节,吃的喝的少不了,新鲜的水果蔬菜顿顿不落,再有多的,各家送着尝尝,桑椹和枇杷可以做成果干蜜饯,干吃,泡上茶喝都成,荠菜可以剁碎了包饺子,或是掺上糯米粉蒸荠菜糍粑,小弟林真玉就最喜欢吃这个。

荠菜糍粑只有翡玉做的最好吃,揉面,调馅,样样是学问,一人一个味道,瞧着方法都是一样的,可别人就是做不出她的味道。

林真玉嚷嚷着要吃,翡玉就上厨房给他开小灶,亲自挽袖子做糍粑,林真玉端一个小杌子坐在门口,手里捧着糕饼,这边吃着,那边等着。

林家和气,也没什么规矩,这会儿正是不忙的时候,厨房里的厨娘帮工都靠在门沿上跟他们一起说笑。

翡玉一边打馅料包糍粑,一边跟林真玉说话,“你呀,除了在吃上用心,学业上也该用用心了,九岁的人了,说小也不算小了,爹娘说下半年就要把你送去同昌书院念书去,书院管得严,听说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呢!”

林真玉蔫头巴脑的,手里的糕吃着也不香了,“对院王家的大哥哥,比我大两岁,去年才去的书院,他说夫子可凶了,天天抽他们背书,背不出来还得打手板子,我要求爹娘,晚点再送我过去,怎么着也得十岁往后吧?”

翡玉道:“还有比你更小的也去了呢?你怎么不跟人家比?早几个月晚几个月,都是你躲不掉的事,不过你既然要晚些,那在家就得抓紧了,跟家里的先生多学学,省得以后在书院丢人,家里是没人跟你比,你不着急,等去了书院,有那么多人跟你比,你要回回考学都垫末儿,看你脸上挂不挂得住!”

林真玉反驳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没准你去了也垫末儿?”

翡玉瞪他,“嘿~我以前念书可比你好,我要是能去书院,能考科举,还轮的上你?”

一旁的厨娘笑着维护林真玉,“都说脑袋大学问多,咱们真哥儿不用愁,以后绝对是个考状元的料!”

林真玉哼哼唧唧,歪着头想一会,又问,“姐,要是咱俩能换换就好了,我在家里待着,你去书院念书去。”

翡玉架上蒸笼,“书院不收女学生。”

林真玉叹气,“唉,那戏文里为什么要唱祝英台呢?”

他又问,“姐,你说祝英台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去书院呢?她又不能考科举,就为了念书?那干嘛不在家里请个先生呢?”

他的脑子就从来不用在正经事上,翡玉一时叫他问住了,随口答:“不知道,兴许人家就是想尝试尝试呗!”

林真玉笑,“那你说,祝英台这么胆大的女人,真有梁山伯和马文才看上她吗?看上她什么呀?”

翡玉有一搭没一搭的回道:“那我不知道,反正是我就选马文才,有钱有宅还有地,又高又俊还年轻。”

林真玉接话道:“那倒是,选了梁山伯,最后死光了,都变成蝴蝶飞走了。”

他摇头晃脑的评价,“就说呢,难怪你就当不成戏文里的青衣花旦,祝英台的戏唱到你身上,扭头就敲锣打鼓嫁给马文才了,王宝钏的戏唱到你身上,绣球抛下去就该不认帐了!”

翡玉扬起一把面粉,狠狠糊了他一脸,林真玉跳起来呛咳,“咳咳,你干吗呀?”

翡玉骂道:“你真讨人嫌,嘴里有一句靠谱儿的吗?”

林真玉一贯贫嘴,见惹了翡玉生气,怕她不给做吃的了,就在灶台两边围着转,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姐姐的,多殷勤!

中午就把糍粑蒸熟了,又炒了几个小炒,做了碗西湖牛肉羹,清清爽爽的一顿饭,在厨房门前的小亭子里摆着吃了,林真玉一个人就吃了四个手掌大的荠菜糍粑,那东西实心面,胀肚子,吃得他积食,绕着院子走了十几圈才算舒服点。

晚上林员外回来,一家五口人,在八仙桌上支了个锅子,鸡汤牛骨打底,围着坐起来,涮上菜,那别提多舒坦,肉和菜吃完了,还能来碗热汤暖一暖。

饭桌上,林员外提起郑家那个十分有出息的儿子回来苏州了。

翡玉就坐在旁边,一边涮着菜,一边拎着耳朵听。

郑昑,郑家二房的嫡子,年前就听爹娘提起过,今年春闱及第的新科贡士,才从京城白马书院回来,春风得意,前途无量。

林老太太问起来,“呦,真是个好孩子,不知人怎么样?”

林太太笑说:“郑家的儿子,哪有差的呢?我正打算过些日子在家里摆个席,到时候给郑家下帖子,请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太太笑着说好。

林员外也忍不住夸,“郑家这位公子啊,很是不错呢,打小就聪明,考学都是一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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