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四州,跨十县,离京千余里外,是苏州。

鱼米之乡,富产之地,花儿俏,人儿美。

自打回了苏州,翡玉又过上从前那般舒坦自在,风生水起的日子。

成日里不是逛庙会,就是逛街市,要不就是约上小姐妹一起吃茶玩乐。

和她玩得最好的是冯家的二姑娘冯仪珠,也是个爽快人,两人打小是手帕交,这凑到一块可就有的玩儿了。

今儿上宝丰斋尝尝新出的奶皮糕,明儿去长明湖划船作画,衣裳要做一样的色儿,首饰要买一对儿,一人一支分着戴,新买的水粉也要一起用,还对着镜子互相画眉毛点胭脂。

日子又回到从前的样子,时光就这么缓缓流着。

京城里,除了陈宝儿,再没有旁的联系。

翡玉虽和陈家不再来往,但和陈宝儿仍常有书信往来,有时苏州出了新鲜玩意儿,或是时令的吃食,也会发去京城给她一份。

这日接到陈宝儿的来信,说了些家长里短,末了提及陈素入宫为妃一事,未详述,只提了三两句。

翡玉看了,捏着信纸一时无言。

竟是陈素,最终竟是她去了吗?

唉,也罢了,盼她有个好前程吧,留在陈家,终是受人摆布的命。

忽又想起陈鸾和陈霜来,一笔算不清的帐。

翡玉不是个喜欢操心的人,因果轮回,是非对错,自有天定,轮不到她来断官司。

谁又能说谁做错了呢?谁又对不住谁呢?

她放下信纸,喝了口茶,恰好坐在一旁的冯仪珠看见了,就问,“是你京城那个妹子来信了?”

翡玉应道:“是呢,说是她家里一个姐妹,选秀入宫了。”

递过去一块桂花糕,新蒸的,绵软香甜,冒着热气,冯仪珠笑嘻嘻接过来,咬了一口,用手接着渣,“听着好气派,进宫做娘娘了!”

吃着又问,“京城大官家的女儿都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都漂亮,又气度,又威严,叫人看了不敢近身那种?”

“胡扯八道,哪有那么玄乎?跟苏州的姑娘都是一个样。”翡玉笑道:“长的美,笑的甜,胆子也小,规矩看得比我们重。”

冯仪珠道:“前段时间你不在苏州,你不知道,咱们这儿也出了个奇女子,胆子大极了,竟敢违逆父母之命,拒了家里定的未婚夫,自己把自己许出去了,嫁了一个读书人,没要聘礼也没带嫁妆,请了喜婆,写了婚书,就敢堂堂正正把自己嫁出去了,真是好厉害的人!”

翡玉听的一愣,“咱们这儿还有这样的人?”

“可不是嘛!我听的时候都傻眼了,左邻右舍起码讲了一个多月,我爹娘还说呢,养这样不顾礼法,不要脸面的女儿,不如不养!可那姑娘真是不得了,根本不怕人家议论她,风言风语一概不管,有造谣生事的传到她耳朵里,她还抡起扫帚要打人家呢!听说原先悔婚,是因为那家未婚夫腿有残疾,到了快发嫁的时候才知道,姑娘家虽然不愿意,但到了这时候也不好意思退婚,就劝那姑娘忍忍罢了,好好过日子便是一样的,可那姑娘就不肯,宁跟家里决裂也不揽这糊涂帐,如今自己跑出去嫁了人,卖了金银首饰置办一处小屋,倒是有模有样当起家,过起日子来了!”

翡玉感慨,“我倒是十分欣赏这姑娘的魄力,左右日子是自己过的,何必在乎人言?”

她一笑,对冯仪珠道:“有句话叫,不顾脸面,天下横行,你不知道我多想做个这样的人,可惜有心没胆,总惦记着会不会给家里丢人,会不会让父母难做,兴许什么时候我想开了,我也学她!”

冯仪珠嗔笑,“眼下这日子才过了个头,谁看的出以后呢?要我说,她真正的指望还在她爷们身上,要是她爷们争气,考个举人进士,将来做官,让她当上官奶奶,那外边人可就不像现在这样笑话她了,还不紧夸着她慧眼识珠,聪明睿智?”

翡玉接过话茬,“要是她爷们不争气,那让人笑话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冯仪珠十分认同的点头,翡玉就叹气,“为何我们姑娘家的运道,就不能由自己呢?我就想过那种随心所欲,不管不顾的痛快日子!”

冯仪珠乐了,问,“怎么叫痛快呢?随心所欲倒罢了,不管不顾怕是不能,将来你要是自己当家,总还是得管事的,你要不管事,那帮下人就把你家银钱搅缠光了!”

翡玉一想,“说的在理。”

又道:“也不是说两手一撒,万事不管,就是没有顾虑吧,你不知道,我到京城去,在我姑姑家里,我都觉着我的胆子变小了,说话都不敢大声,你说以后到婆家去,到个新地方,跟一帮不认识的人称起妯娌姐妹,长辈亲友来,还要俯首帖耳的过日子,岂不憋屈死了?别扭死了?”

冯仪珠一颤,用手帕扇她,“你讨嫌,成天说这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