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茶没有去上课。

佘老师表示理解,说让他在家休整一天。又特地批准孟肴不用上今天的晚自习。

孟肴一大早就给王妈打了电话,招她去给晏斯茶做饭。孟肴回去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蒸螃蟹。活蟹入锅,姜丝铺底,竹笼中大火上蒸。咕噜噜,锅中沸水唱得欢快。

“斯茶呢?”他扫了一圈客厅,“还在卧室里?”

“是啊,在睡觉呢。”

“整整一天都在睡觉?”孟肴正准备去叫他,又被王妈拦住,“少爷说一直睡不着,刚刚吃了点药才睡下的。”

“又吃药?”孟肴急了,去屋里寻找自己藏起来的罐子,果然不见了踪影。

“不是少爷要吃的,是我找出来让他吃的,”王妈叹了口气,“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至少睡个好觉吧......”

“王妈,这些药是不能乱吃的。他先前吃过治分裂症的药,现在又开始吃抗抑郁和安眠的药,这些精神药物混在一起,很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那可怎么办,”王妈不通医理,心下焦急,“要不问问姑奶奶的意见?”

“......不急,”孟肴现在对晏卿的态度很复杂,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拜托晏卿,“我先带他去医院看看医生。”

“少爷不会去的,”王妈摇摇头,似乎从前就有过这样的经历,“他最讨厌心理医生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依赖药物吧?算了,我先去看看他......他现在睡觉,待会儿晚上又会失眠,昼夜节律得调回来。”

孟肴直接推开了卧室的门,晏斯茶却没有在床上。浴室里水声哗哗啦啦,孟肴走过去,看见晏斯茶正跪在地上扶着马桶呕吐。

“斯茶!”孟肴冲过去,“怎么回事?”晏斯茶摇了摇头,虚弱地站起来,漱口,又洗了把脸。

“怎么吐了,吃药难受吗?”孟肴扶着他坐下,晏斯茶低咳了几声,声音像被厚重的苔藓糊住了,哑得发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担心你啊,我提前请假回来了。”

晏斯茶眼里有了些光,虚虚覆上孟肴的手,“我还好,你不要担心。”他说完这话,又像想起了什么,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融进了枯朽的黑暗。

晏斯茶的手冰得像隆冬的霜雪,孟肴紧紧握住,“要喝点水吗?”

晏斯茶摇摇头。

“那出去吃饭吧。”

晏斯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动作。孟肴给了他一个拥抱,“斯茶,不吃饭会更不开心的,王妈专门蒸了螃蟹呢。”

晏斯茶这才慢吞吞地下床,他穿着个单薄的睡衣,额发有些长了,快遮住眼睛。孟肴帮他拨向一边,“待会儿出去剪头发吧?”

晏斯茶又摇了摇头。他坐着以后手搁在下面,也不拿起筷子,王妈兴冲冲地催道:“少爷,你不是爱吃螃蟹吗?这是白家运来的大闸蟹,我给你挑的是母蟹,个头这么大,蟹黄肯定多......”

她把蟹八件铺在晏斯茶面前,又倒了一碟蟹醋。螃蟹的鲜味与醋味融合,勾得人垂涎欲滴。孟肴学着王妈的动作掰开壳子,一团金灿灿的蟹黄簇在一起,鲜得流油,像压碎的咸鸭蛋。他笨手笨脚地吃了一只,转头看晏斯茶,他还是愣愣地坐着。

“斯茶,你怎么不吃?”孟肴把手里刚开的蟹递过去,鲜香的热气缓缓腾起,晏斯茶盯着螃蟹出神,没有接。

“斯茶?”

晏斯茶这才伸手接过,目光落在螃蟹上,又像空空茫茫飘去了很远的地方。

王妈往碟里又倒了一点醋,“少爷,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们又劝了许久,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却把螃蟹轻轻放回桌上,“我不想吃......”

孟肴气得一拍筷子站起来,声音抖着,有些哽咽,“你是得了厌食症还是我们给你下毒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要活活饿死吗?”

“小肴,快别说了......”

晏斯茶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又缓缓举起冷透的螃蟹,舀出蟹黄塞进嘴里。

“斯茶,打起点精神吧,”孟肴重新坐下,上身斜倾过去,握住他的手背,“你看,王妈专程来给你蒸螃蟹,我也提前回来陪你吃饭了,你好歹吃点......”他打量着晏斯茶消瘦的面容,看一眼,不忍地移开,又看过去,泪眼中的面容模模糊糊,似隔着迷濛的雨窗。

“对不起。”晏斯茶扯起嘴角,想做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可是他的身体太沉重了,扬不起一丝弧度。他剪下一只蟹腿,王妈在一旁活跃气氛,“小肴你瞧好,少爷最会吃蟹了,连蟹爪中的一点肉屑都能弄出来......”

可是晏斯茶迟迟不动弹,他举着签子,好像忘记了接下来的步骤,那雪白的签子像一根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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