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真宜上午过于亢奋,下午机能耗尽,困得倒在桌上死了一样一动不动,被存心报复的瘦猴怂恿小马一块将他生拉活拽拖下去上体育课。

在学习强度极度紧绷的高三,一中仍然充分保证学生的活动时间,作为双休改放月假的补偿,每周两节体育课从不缩水。

纪真宜在的文科艺体班和谢桥在的一班有一节重合的体育课,另一节一前一后,属于两人在学校为数不多的交集。

谢桥性格不怎么近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众星簇月的人气,尤其高一高二相继开学,学校的新血猛一注进来,炸得开锅。

纪真宜被挟持去操场的路上,又碰见谢桥刚上完体育课回来。

他穿着夏季校服白t配黑色运动裤,右手腕上搭着校服外套,修颀高瘦,露出一截净白的颈和两段嶙峋的锁骨。应该随意在操场边的水龙头冲了个脸,微红泛热的俊脸上还覆着层水膜,顺着利落分明的下颌骨汇到颈,迎面是微风,身后有阳光,树隙间筛下的金叶子零碎地注在他身上,都是张青春的画报。

他额前发尖沾水结成几绺,眉额开阔,越显得脸庞干净,眉骨高眼窝深,五官极其立体漂亮,尤其一双眼,清澈疏离,有种冷冽的俊美。身边几个较他稍矮的男生在嘻哈笑闹地说着话,他静静听着,偶尔会应和一句。

他抬头和正迎面走来的纪真宜有个短浅的对视,视线蓦地撞上时两人都怵了一下,瞳光闪烁,又都不约而同地分开了。纪真宜照旧满嘴跑火车地和人打哈哈,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羞臊于和谢桥对视。谢桥薄唇微抿,脸欲盖弥彰地偏到了另一边。

初秋的阳光正好,纪真宜和他迎面而过,明明中间还隔了个人,鼻尖却都好似触到了他身上那股清冷馥郁的气息。有一点点运动后蓬勃的汗味,又是清新的,清爽却不浓烈,在鼻腔发酵激荡,五脏六腑都跟着灼烧起来。

像雪松,像麝香,像香根草,像琥珀,晕陶陶的,是少年身上浑然天成的香水。

纪真宜莫名其妙打了个酥战。

整个脊背都是麻的。

妈的,真帅。

这时候,瘦猴又逮住他脖子,找事一样凑到他耳边,“诶,你上回不说谢桥是你一块住的弟弟吗?我瞧着人家跟你也没多熟啊,迎面过都不打招呼,回回你上赶着倒贴。”

纪真宜回过神来,斜瞟他一眼,“闭嘴吧小甜心,你没见着上回人来我们班送书包啊?”

右边跟着的小马噗嗤一声笑。

瘦猴简直被点着了尾巴,成了个窜天猴,涨红着脸叫嚣,“别这么叫我!”

瘦猴虽然叫瘦猴,但事实上也没多瘦,这外号取得早,他小时候早产体弱,又矮又干,被小学同学瞎闹取了这诨名。但由于小升初、初升高永远有阴魂不散远远见着他就大喊“瘦猴”的好心熟人,让这个外号一直伴随他至今。不过对一个直男而言,这外号虽说不怎么顺耳,比起他大名“田心”还是中听多了。

纪真宜糊弄完体育老师,课上到一半买了两支雪糕回教室,他自己吃了个可爱多,另一支请了前头坐的圆脸妹妹。圆脸妹妹叫袁纤纤,在班里真算是个小妹妹,今天冬天才满十六,活泼天真,家学渊源,是个冷门的书法生,底子很厚。她爷爷是书法协会的,家里姑姑开着书法集训班。

小姑娘心思单纯,还挺好学,想趁体育课做套数学选择题。纪真宜自己不学习,还撺掇她一块胡侃,说了俩笑话逗得强装正经的小姑娘前俯后仰。

面前突然停了一双鞋。

两人一齐抬头,入眼是乐陶那张丰腴美丽的鹅蛋脸,她有一双弯弯的媚眼,下巴骄傲地昂着,像个不可一世的公主,睇着纪真宜,难以启齿似的,“听说你……和谢桥认识?”

纪真宜照样没个正经,“哈?这话我说了算吗?我认识人家,人家不认识我怎么办?”

“我前天看见他来我们班找你了。”

“哦。”纪真宜点点头,也不继续问她要干什么,很不给面子地兀自吃着可爱多外边那层巧克力脆皮。

圆脸妹妹含着冰棍,两颗圆眼珠担心地在他们两人中间转来转起。一直等他吃到可爱多最后的尖角,乐陶才终于放下身段,深呼了一口气,“你可以帮我把这个给谢桥吗?”

意料之外地,纪真宜丝毫没有难为她,当下就点头应了,“可以啊。”

桃乐丝一走,纪真宜就连忙拉着圆脸妹妹的后领子把她拽下来。

“桃乐丝怎么看上谢桥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她含着冰棍想了想,又傻兮兮地笑,“不过谢桥长得可真好看啊,又高又帅,成绩还那么好,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听说脾气也很好。”

纪真宜点头认同,心说你还说不知道这不把原因都说抖搂出来了吗,又问谢桥在你们学校人气很高吧?

圆脸妹妹斩钉截铁,“当然啦。”

她开始讲谢桥高中入学第一个月的盛况,因为美貌拔群,军训那会儿谢桥就已经初绽头角了,每天都有人偷偷去看他,第一次月考夺魁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成了旅游景点。

课桌上的早餐都要垒一桌,来晚了就要没地方放了,有时候邻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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