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沉,余辉下陷,自天穹之底融万物为彤霞。

白雪骤起,寒风似刀,于燕国北方广袤天空有鹄雁夹携大风南行。

雁阵缓慢跨越群山峻岭与转瞬即逝的暮光相逢交汇,此刻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峭壁孤峰迸发出洁白如玉的粒粒荧光。

“啊!我终于回来了!”一道高昂嗓音在此时蓦然响起,打破了这片阒寂。

下一眼,夕阳长坡之下出现四道纤长背影,是两人两马。

走在前面的那人双手枕着后脑,脚步轻缓,一路踩着稀碎的雪花发出窸窣脆响。他的马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也不乱跑,时而垂头时而抬头。

他默默望着即将坠落于山崖的红日突然张开口。

“陈修,在走三十里路就是阳州城了吧?骑了三日的马,屁股都颠疼了,终于要到了。”

“是的,二公子,不出意外明日正午咱们就能回到阳州城。”尾随在其身后七八步远的剑客左手捏着缰绳,右手反握长剑,脸上满是动容。

“还是家乡好啊,出门整整三个月胃都快吃坏了,南临那个鬼地方连个酱肉面都咸的咂舌,我吕靖缘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说话的年轻公子穿着一身精致华贵的锦衣长袍,肩膀上披着厚重的狐裘,他轻轻抖了抖肩,甩掉积攒了几个时辰依旧未消融的薄薄雪绒。

“二公子饿了没有,我看见前方坡顶飘有一面旌旗,半空中冒着长长的白烟,应该是一家酒肆饭馆。”剑客加快了步伐,不再慢悠悠的走。

“那真是甚好,憋了这么久又可以尝尝故乡的味道了,咱们赶紧骑马过去,别一会关门了。”名唤吕靖缘的锦衣公子一脚踩在马蹬上旋即翻身上马,坐稳身子,扯了扯缰绳,策马飞奔而去。

“公子慢些,等等我。”剑客望见锦衣公子欣喜的神态也不由的露出笑容,便赶紧驱马追了上去。

两匹红鬃骏马一路疾驰,惊得满地雪花乱舞。

凭借着啜饮一杯热茶的功夫抵达酒肆后,两人将大红驹栓好便火急火燎的闯进店铺。

“老板!好吃的好喝的通通端上来,今个我要吃个酒足饭饱才肯离开你们这个店,手脚麻利点!”

吕靖缘大声吩咐完之后便左顾右盼地挑选了一处静谧舒适的雅间,然后走进屋将竹椅一拉一靠一屁股坐了下去,剑客独自站在柜台前又说了几句话,摸出一两沉甸甸的银子后方才走了过来。

“两位客官,小店的陈酿女儿红可是头等的好,包管喝了七瓶八瓶还想喝,除了女儿红还有酱牛肉也称得上一绝,要不先各来一些?”先前一直杵在柜台昏昏欲睡没精打采的老板娘见着那一块足有半截小指高的敞亮纹银后瞬间精神抖擞,激动的眉飞色舞,匆匆赶去招待这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一身红缎布袄的老板娘定眼一看,一时眸子瞪得老大,方才独自发呆,没看清那锦衣公子的面庞,这下离近了看的一清二楚。

真是一张毫无缺陷的脸庞,线条飞逸的侧脸弧,一双藏纳灵气的眼眸,眼角微微上扬似凤翼,挺立的妙竹鼻梁,最下方是一张淡红的薄唇。

那身着红袄的年轻女人头一次见到这般姿容宛如神人的年轻男子心跳竟慢了半拍,很快她调整了过来,一脸笑意盈盈。

“那好,凡是什么好就来什么,我们两个很能吃的,你们店不要吝啬小气便是。”吕靖缘抬手品茶,轻轻瞥了一眼那年岁约莫三十,衣着宽敞身材丰腴的年轻妇人不在言语。

“好嘞,马上给两位客官端上来,请稍等片刻。”老板娘媚眼如丝,音色甜腻。

她自认为在这阳州城外武邑坡方圆十余里地界里还是有几分姿色,称的上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平日里对着那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食客行客她都是以一副冰霜脸面相对,脚步都不愿挪动一下,今日遇上这般不知身份的大贵客自然与往日不同。

吕靖缘一连喝了四五杯热茶终于解了渴,又朝四处望了望。眼下虽说是傍晚天色欲暗,可这酒肆里还是坐满了大大小小七八桌,会集着形形色色各类人氏。

不久之后,面带桃花的老板娘率领着两名小厮前前后后端来七八道菜,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土里种的,应有尽有,且卖相十足。

吕靖缘直勾勾的盯着眼下这些“山珍野味”,一心回想起之前可谓凄惨的生活险些留下眼泪,捧起大碗便开始撕肉吞饭,连头都不抬一下。

“公子您慢点吃,别噎着了,喝点小酒,这么大口吃肉会腻着的,我们家的备货很足的,一定不会令公子吃不饱。”

“嗯……嗯……”

“公子您说什么?”年轻妇人一头雾水的低头去听。

“嗯……没有……好吃……挺不错的……嗝……”

而坐在另一面的长袍剑客对比眼前那锦衣公子便要显得斯文得多,刨了小半碗饭后剑客偏头问了一句话。

“老板娘这附近可有客栈?我们沿路走了数十里连住户都很少看见,不知老板娘对此地可熟悉。”

“客栈的话,以前有一家后来经营不下去关门了,现在我们武邑坡十余里地境并没有客栈,这里距离城中还有几十里路。”年轻妇人听闻后扬起白皙的双手抱住胸口,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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