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枚镯子已经戴得有些年月了,被盘磨得莹润透亮。也象这夏太后的心思一样,尽管这么多年装聋作哑,一颗心被世事盘磨如今,却已经明亮如镜。

“可惜,哀家这个身子已经不行了,若能撑过今年便是万幸……若是撑不过去……唉,那也就是命喽。”夏太后轻声苦笑道。

人一上岁数就喜欢谈生死,这个话题是我最不喜欢的,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岔,却听得夏太后突然问道:“那一天我教你的话,你说给政儿了吗?”

“说了。”

“政儿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他已经知道了。”

“哦。”夏太后略一沉吟又问“那你和他谈起成蛟了吗?”

“没有,”我答道“对长安君不利的话,我一句也没说。”

夏太后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看了一会儿,伸手将我拉到面前,压低嗓子轻声说道:“玉儿,你听我说……”

夏太后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保护政儿,保护秦室大业,明白吗?”

我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夏太后:“太后,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您的身子还好着呢。”

我嘴上这么说,心下却又不免疑惑,她明明最爱的孙子是成蛟,怎么会说让我保护阿政?

“保住阿政,便是保住我大秦基业,大秦历代君主兢兢业业鲂鱼赫尾,方使大秦强盛,万不可使我强秦同室操戈自折肱股,而给他国可乘之机!玉儿,我的话你可记住了?”夏太后握紧了我的手。

“好的,我记住了。”我点点头,心下突然有种不祥之感,这是一种莫名的担心,说不清是在担心谁,却是不由得一阵慌乱与不安。闲坐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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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阿政的华丽大辇上向承庆殿走去,一路上所有人都向我施以大礼。见辇如见陛下,突然觉得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心不错,就是辇太大,四面不靠的有点冷。

我请莫庸大人将辇四边的围幔放下来遮遮寒气。莫大人微微一笑,躬身道:“夫人且忍个冷,前面不远就到了。”

我缩了缩脖子,暗道高处不胜寒,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进了大殿就看到阿政坐在案前正在翻看竹简。

屋子挺大,燃了碳火还挺暖和。我凑到火前呵了呵手。感觉手温一点了,这才走到他身边向他深施一礼。

“来了?”他把手里的竹简一合,看着我微微一笑“外面冷吗?”

“还好。”我一边回答一边对下人们说道“这里有我侍奉就好,你们都退下吧。”

眼看下人们都下去了,我坐到他身边小声对他说:“你看看长安君给我什么好东西了。”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小画像来。

阿政皱着眉看了一眼,笑道:“长安君把自己画得这么好看?”

“我感觉他本人更好看。”

“好好的他怎么会送副画像给你?”嬴政问道。

“大概是上回被我骂了,怕得罪我吧。”我仔细地把画像的边卷好,仔仔细细地放进怀里。

嬴政哑然失笑“你这张嘴啊,还真是不饶人,难得人家大度,不和你计较。那你今天是怎么说的?”

“还能怎么说?人家给了,我又不能扔,那就拿回来了呗,不过……不是说嘴,他那个人还真是自恋至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送礼送自己画像的。要是真有诚意,那金银珠宝什么的,拿出来不是会更好看吗?”我故意损长安君,假装对他以前说过的话依旧耿耿于怀。

“傻瓜!”他一笑“你知道长安君的画相值多少钱吗?”

“这个东西还能卖钱?”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当然可以。”他拿食指照着我的脑门上一弹“你可知道这世上有多少女子仰慕长安君?曾齐侯的女儿不惜花上百镒黄金买通他的门客,乔装成他府上的奴婢,只求暗中见他一面。长安君在这街上走一圈,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为了看他一眼而挤得头破血流的。他如今赠这小像给你,你的面子还真是不小啊。”

果然是偶象级的人物,太牛了。我轻抚着怀里的画轴,心下突然一亮:“那要是我出宫去摆个摊子,专门临摹他的画像出售,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发财了?”

“你那不是要发财了,你那是不要命了!”他将袖子一拂把一杯热茶握在手心,轻笑道“私自临摹君侯画像可是大罪。要灭三族的。”

“这么严重?为什么啊?”我有点不信。

“他现在是上将军,手握兵权,是国家重臣,万一有别国刺客想来行刺他,到你那里买副画像,那可就省事儿喽。”

我一拍额头,真是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

嬴政看着我微微一笑,轻轻地抿了一口茶。

“夏太后可好些了?”他问。

“嗯,还是糊涂。”我一边说一边将香炉打开,把里面的香料拨了一下,一股浓郁的香味飘了出来,让人心头一暖。“陛下怎么会想到接我来这里?”我问他。

“侍寝啊。”他露齿一笑“深更半夜的接个女人过来还能干什么?”

我停下拨弄香炉的手看着他。

“怎么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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