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奋力想喊出声,却发现嗓子早已被烫得嘶哑,一开口便疼得厉害:“你、你给我喝的什么!”

&ep;&ep;破锣一样的声音听得沈照渡身心愉悦,将水囊扔到沈婳腿上:“这味道认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ep;&ep;沈婳抿了抿嘴唇,残余在嘴角的药汁苦涩而冰冷。

&ep;&ep;蓦地,她小腹骤然一痛,似乎有一只手绞拧着她的肚子,又急又烈,拉着她往下坠,铆足了劲要将她撕开。

&ep;&ep;不过须臾,沈婳已经痛得失了神智,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鲜红的血缺堤涌出,血腥味霎时弥漫开来。

&ep;&ep;沈照渡收刀回鞘,越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结璃点燃蜡烛举到沈婳面前,看着她扭曲的五官和鲜血淋漓的床,冷峻的脸才有了一丝松动。

&ep;&ep;他是嗜血的。

&ep;&ep;血在他的人生中永远代表着胜利与成功——成功在别的乞儿手上抢到食物,成功杀敌,成功加官进爵。

&ep;&ep;他喜欢血肉模糊,就像无法驯服的野兽。

&ep;&ep;“这绝子汤方比你的要烈上十倍百倍。”他单脚踩在床沿,横刀拦住想要逃跑的沈婳,“世上每一个让沈霓受过苦难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ep;&ep;若老天无眼,不肯许沈霓顺遂,那他当恶犬,当判官,替她行道。

&ep;&ep;他将蜡烛扔到脚下,窜起的火苗攀上垂落的纱幔,火光顿时冲天而燃,一发不可收拾。

&ep;&ep;宫门外,被迫静穆的宫人大声喧哗,大喊着走水,而罪魁祸首早已乘风而去。

&ep;&ep;*

&ep;&ep;夜雨终于在黎明前收歇,直到日光灿烂,云出山上堆积的浓雾才翩然散去。

&ep;&ep;饶是这样,徒步上山的沈霓还是沾了一鞋头的露水。

&ep;&ep;巳时的报钟瓮声传遍长生观,沈霓隔得老远就看到陈方丈拿着拂尘站在山门下,还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黛蓝得罗,道骨仙风。

&ep;&ep;见她走近,陈方丈率先鞠躬:“夫人来得正好,您前些天要的《高上玉皇本行集经》原来就在藏经阁二层,请夫人随贫道走一趟。”

&ep;&ep;陈方丈要修炼,还要打理偌大的道观,找经书这种小事沈霓怎敢麻烦他,只怕是有话要单独与她讲。

&ep;&ep;她来道观是想问方丈关于萧翎生死的事,现在有理由独处,便顺手推舟欠身应答:“劳烦方丈带路。”

&ep;&ep;沈照渡昨日一夜未归,听完她那些锥心的话,也没反唇相讥,失魂落魄地从她身上下去,耷拉着走出暖阁,像极了她在赵州时一条总在她府前徘徊的流浪黑狗。

&ep;&ep;长得威风凛凛,但饿着肚子又走得一摇一晃的,怪可怜的。

&ep;&ep;但沈照渡一点也不可怜。

&ep;&ep;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乱臣贼子,大裕的百姓何须受两年战难之苦。

&ep;&ep;这两年里,多少黎民百姓因他们一己私欲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男子惨死沙场,女子沦为娼妓。

&ep;&ep;跟这些真正的可怜人相比,他算什么东西?

&ep;&ep;没有重兵把守的长生观肃穆而安宁,沈霓随方丈一路走到三清殿,眉头才要蹙起,方丈又拐了个弯儿绕进旁边的游廊。

&ep;&ep;通往藏经阁的月洞门外站着两个正在扫撒的小道士,都是脸熟的。

&ep;&ep;“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能放任何人进来。”

&ep;&ep;小道士颔首应是,一个在门前扫着,另一个则是走在方丈前头进了小院,在阁前扫起地来。

&ep;&ep;“夫人这边请。”

&ep;&ep;藏经阁一共两层,二楼是锁着的。

&ep;&ep;陈方丈只让沈霓在一楼等候,自己则爬上楼梯走上二楼,从里面拿着个木匣走下来,双手递到沈霓面前。

&ep;&ep;“夫人想过离开京城吗?”

&ep;&ep;沈霓眸光一闪,很快又暗了下去。

&ep;&ep;她当然想过,只是沈照渡权倾天下,她能逃到哪里去?

&ep;&ep;就算她能逃,那她家人又该如何?

&ep;&ep;陈方丈似是看出了她的难处,将匣子打开,里面是厚厚一沓文牒,有通关文牒,也有户籍文书,没有姓名籍贯,但全部加盖官印。

&ep;&ep;“你……从哪里得到这么多的文牒?”

&ep;&ep;这些东西都是官府印发的,哪有可能空着一张纸就盖上官印,不怕人造假?

&ep;&ep;而陈方丈又是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

&ep;&ep;陈方把腰弯得更下:“里面有通关文牒共二十份,户籍纸一百张,全是陛下给贫道的,夫人不必担心。”

&ep;&ep;他停顿了一下,把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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