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阑,我没事,”苏沉昭捧着一盅药,往嘴里灌了几口,又塞了两颗蜜饯,含糊不清地说,“七殿下那一下看着凶,还是留了分寸的。”

岑夜阑应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苏沉昭瞧着,问他,“阿阑,你和七殿下,怎么回事?”

岑夜阑垂下眼睛,淡淡道:“没怎么。”

苏沉昭说:“你不要瞒我,他看着好像……”他思索了片刻,说,“喜欢你,阿阑,七殿下喜欢你?”

岑夜阑屈指按了按眉心,没有吭声。

苏沉昭看着岑夜阑,眼睛一点一点睁大,连嘴巴都微微张开,想起年前有一回岑夜阑没来由的发热,住在药庐,元徵那时就上了门,二人之间气氛很是古怪。

苏沉昭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咬着蜜饯,贪糖,又往嘴里送了一颗,说:“你喜欢他吗?”

岑夜阑顿了顿,冷硬道:“不喜欢。”

苏沉昭噢了声,说:“其实这人就是脾气坏,军中将士倒是都很喜欢他。”

岑夜阑看着苏沉昭,脸上浮现几分笑,说:“他前日还伤了你。”

苏沉昭不高兴地揉了揉自己胸口,道:“所以说他脾气坏,嘴巴也坏,我不喜欢他,”他又看向岑夜阑,道:“不过阿阑要是喜欢他,我就不生他气了。”

岑夜阑僵了僵,叹了口气,道:“沉昭,我不喜欢他,不能喜欢他。”

苏沉昭迷惑地眨了眨眼睛,说:“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不能喜欢?”

岑夜阑:“若是寻常人便罢了,可他是皇室,是先皇后唯一的皇子,身上还背负着孟家的兴衰,世家的荣辱,岂能事事由他。我也放不下北境,更不能有负于义父,我这一生,只有马革裹尸,青山埋骨这一条路。”

苏沉昭似懂非懂,不知怎的,只觉得心里有些难过,“阿阑……”

岑夜阑神态却很平静,道:“何况,元徵该离开了。”

苏沉昭看着岑夜阑,岑夜阑目光露出几分冷意,说:“我前几日收到京畿的传书,京城已经乱了。”

京城的信传到元徵手上时,已经是第二日,他宿醉醒来,就看见了孟九,方靖脸色难看,“……阿徵。”

元徵闭了闭眼睛,说:“孟九,你怎么在这儿?”

孟九直接单膝跪在地上,沉声说:“殿下,孟九是来接殿下回京的。”

元徵睁开眼,冷漠地看着孟九,孟九是他舅舅孟昙的近侍。无论孟昙去了哪儿,孟九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是他的影子。

元徵头重脚轻的,泛着恶心,头疼得不行,他漠然道:“你不待在我舅舅身边,就为了叫我回去?”

“我舅舅呢?”

孟九抿了抿嘴唇,轻声说:“主子遇刺受了重伤,我离京时他还……还昏迷不醒。”

元徵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孟九,孟九迎着他的目光,道:“主子昏迷前,特命孟九接殿下,请殿下务必速速回京!”

元徵头更疼了,脑中嗡嗡作响,没来由的,心头泛上冷意,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靖在一旁,道:“陛下突发急症,早朝时呕血昏了过去……”

元徵不可置信地盯着方靖,只听方靖说:“这是七天前的事情了,京中封锁,消息根本传不出来。”

元徵怒道:“我离京时我父皇还好好的,怎么会突发急症,太医都是废物么!”

孟九轻声说:“殿下离京后不久,陛下就染了风寒,后来一直没有大好。直到主子遇刺,陛下早朝时突然呕血昏厥,京中如今已是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元徵脸色苍白,“……我父皇和舅舅,如何了?”

孟九沉默不语。

元徵急道:“说话!”

方靖抓住元徵的手臂,“阿徵,你不要着急。”

“京中尚没有消息传出,一切都不知晓,”孟九咬紧嘴唇,一个头磕得重,伏在地上,说:“孟九恳求殿下,请殿下以大局为重,马上回京!”

元徵安静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孟九的身影,他咽下嗓子眼里让人作呕的苦意,抬手碰了碰肩膀的伤,哑声说:“方靖,去传我的令,即刻回京。”

自燕都至北境瀚州城数百里,天高地远,绕是快马加鞭,消息传到北境业已过了好几日。元徵根本不敢去想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出身宫闱,如此突如其来的动荡,不消多想,就知回了京,必然是一番天翻地覆。

元徵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此番回了京,踏上的将是另一条路。那条路,尸山血海,还未走,浓郁的血腥和森冷气已经扑面而来。

元徵回京的消息迅速传开,彼时岑夜阑正和城中将领商议北沧关新建一事。他静了须臾,只吩咐齐铭赵一青等人去为元徵送行。

瀚州城墙高,绵延开去,如同坚硬的脊梁,卧在这无垠的天地间。

元徵想起他抵达瀚州那天正当秋时,天高云淡,北雁南飞,岑夜阑领了城中将领在城门相迎。

他一路颠沛,又是被罚的,心中不快,一掀帘子,干冷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沙砾,越发不高兴。

方靖先下了马,在旁边小声地说:“阿徵,到了。”

元徵抱着臂靠在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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