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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廷芳”的设计倒也独具匠心,依水而筑,引水为渠,庭庭院院与水为邻。月园坊就是如此,前院有庭,有竹有梅有桃有池,竹叶青青,梅花早已凋零殆尽,只剩秃枝,反观春桃,春雷响过之后,嫩芽儿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在枝梢间探头探脑,春天慢慢地走近,近在咫尺之间。月园坊的后院有亭榭,有黄白相嵌,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朝下延伸,行不过数十步,就可行到溪河。小径旁曲水流畅,由高往低,叮叮当当落入溪河之中,有如银珠落盘,汇入清幽河溪,缓缓东去。不远处,慈恩寺的金顶在和煦的春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芒。

傅明杰总算可以下地缓步而行了。这才几日,寒冬早就躲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初春起时,万物开始复苏的勃勃生机。狐毛裘袄已是用不着,傅明杰薄衣薄衫缓步走向后院,明月想要将裘袄披在傅明杰的身上,傅明杰摇头笑道:“没事,我还不至于弱不禁风到如此地步。”

明月温婉地一笑,不再强求。这样的一个女子,还真是温婉如水。

明月搀扶着傅明杰,缓步走向溪河。

傅明杰看了看明月,犹豫了片刻,还是问了:“我有一事始终不得其解,想问,却又怕触及你的伤心处,有些为难。”

明月柔柔如水地答道:“明月知道公子想问什么,想来公子是想知道,家父不过是一个曲阜县丞,曲阜与上京远隔千里,为何会牵扯到方志超一案?”

冰雪聪慧如明月。

曲典原本布衣,因机缘得青州太守的赏识,得以入仕,青州太守为方志超门生,方志超秋后问斩,青州太守岂能幸免,既是谋逆大案,就得斩草除根,天子起了杀心,曲典又如何逃脱得了干系。曲典客死他乡,曲母不堪受辱,投井自尽。曲婉忍辱负重,只因还有个弟弟需要他去牵挂,若不是因为这个,曲婉早就追随父母而去。当今盛世,与她们这些罪籍没有任何干系,与其苟且偷生,暗无天日,还不如一死了之,干干净净。

曲婉幽幽北望:“弟之雁南,那年随父赴边,父亲客死路途,雁南那般年幼,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也不知是死是活,明月别无他求,只求佛祖怜悯,给曲家留下这一血脉,明月此生永世为奴也是无怨无悔。”

边关漫漫,千里迢迢,罪籍罚边,九死一生,何况照算曲雁南那时还只是一个孩子,能否顺利到达边关还真是未知。傅明杰实在不忍心去打破曲婉心中仅存的念想,心里暗自一叹。

一叶小舟待在岸边。是“湘廷芳”的画舫,供有雅兴的恩客泛舟而下,游览慈恩寺。和那些清雅文士一起,明月才会泛舟,与满身铜臭的商贾满心龌蹉的达官,明月都是找借口避之,今日和傅明杰,明月自是满心欢喜,兴致勃勃,想要泛舟河上。

傅明杰对男女之事面薄,让明月依依搀扶,始终有些放不开。见明月有心泛舟,自是落得轻松。溪河泛舟,既不用行走,又可舟船吐纳,何乐而不为。

画舫悠悠,船工于船尾撑竿行舟,傅明杰盘膝坐于船头,明月罗裙裾裾静立船头,一双明眸晶亮晶亮地看着傅明杰吐纳疗伤。

傅明杰双手置于膝上,吐出一口浊气,纳入一口天地之气。春风和煦,天之浩荡地之厚重水之纯净一骨脑地被傅明杰纳入心肺,然后凝结成一股剑气在傅明杰的血脉心肺间游走,傅明杰心随剑气,一式“凌虚”已然出手。乱神十八式,凌厉之式十六,天照、虎魄就是大开大放之势,唯独凌虚、秋骊二式轻柔,属以柔克刚之式。傅明杰觉得凌虚、秋骊过柔,不具杀气,不合自己的心性,一直不曾用过,今日明月在旁,自是不能戾气太重,一式“虎魄”,虎虎生威,掀起滔天巨浪,是霸道无比,但不合此情此景,“凌虚”正好。

如同孩子在打水漂,“凌虚”一出,剑气就在水面上蹦跳向前,一条水线瞬间划向远处,一声爆响,剑气在远处慈恩寺下的深潭炸起冲天水柱。

依旧霸道无比。剑可乱神,有何轻柔可言。

明月开始觉得好看,现在却是咋舌:“这么厉害!”

傅明杰也是觉得,这一剑似乎比先前又进了一层,“凌虚”看似轻柔,原来也可擒深潭蛟蟒,这要是行云剑在手,照样翻江倒海。

浊气已除,傅明杰不再吐纳。

清风徐徐,明月罗裙飘飘,大雄宝殿倒影入水,船在河中走,如在殿顶行。那一刻的明月有如菩萨,随水云浩荡东去,傅明杰的心啊,顿时有如那水里的涟漪,一层一层的荡漾,再也无法平静。

明月清心,心有明月照我心。

两袖青风,借三尺明月剑耀长空。

傅明杰心有灵动,对“凌虚”剑式又有了新的领悟。

小山之巅,菩提树下,静海法师看着那一叶从山脚河道上悠悠前行的画舫,双手合十,一脸佛祖慈祥:“我佛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