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没告诉过任何人,那些日子他睡不着觉。毕竟他已经成年了,不管是父母还是朋友都觉得他不会有情绪。

表达伤心是小孩子幼稚的行为,没人想安慰一个伤心的成年人。

只有游景在他身边,对陈召南说他们是爱你的,不用伤心,也不要有责怪。

游景拖着箱子进入他的世界,到现在也没有出去。

游景从卧室走出来,看见陈召南在玄关处,低头看两个行李箱,看得很认真,有点傻。

“回来了?”游景说,“我想你今晚可能会回来,所以留了灯。”

客厅的灯是最暗的一档,陈召南却从未觉得他的家这么明亮过,像每个缝隙都藏着灯泡,把所有东西的轮廓都照得很清晰。

陈召南艰难地开口:“怎么提前过来了?”

“想提前搬进来收拾。”

“我什么都没准备好。”

陈召南的鼻头很酸,本来有许多话想说,现在又不想说话了。

他已经竭力克制情绪,尾音依旧发颤,客厅太安静了,没有其他声音,游景听出来了陈召南情绪不对。

刚才游景快要入睡了,听见客厅传来门解锁的声音,于是起身走到客厅,果然看见陈召南回到家,只是看起来有些颓丧的模样,并不开心。

游景的心用力往下沉,朝陈召南靠近,陈召南始终没抬头,像在躲着游景的眼神。

游景拉过陈召南的手,手有些冰,陈召南的手被游景放进了睡袍的口袋里,游景盖住陈召南的手背,不打算松开。

等陈召南的手没那么冰了,游景问:“我提前过来,你不开心吗?”

陈召南看向了游景:“很开心。”

游景发现陈召南的眼尾是红的,像随时快哭出来一样。他按着陈召南的指尖:“别哭啊。”

他应付不了别人哭,从以前起应付不了女生哭,现在更应付不了陈召南哭。

陈召南只在幼儿园时对游景哭过吧,游景都记不太清了。

陈召南抿着嘴唇,沉默不语,眼睛里像有水纹在晃动,只要他一眨眼睛,眼泪就能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滴下来,顺着脸颊往下。

游景慌了,猜不透陈召南说开心,却要哭的原因,说:“我不帮你擦眼泪啊。”

“没有要哭。”

陈召南吻了吻游景的嘴唇,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和他相扣,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拉过来,离自己很近,胸膛贴着胸膛。

陈召南说:“我好想你。”

游景以前最喜欢和陈召南接吻,再然后是牵手,现在是拥抱。

认真地想想,其实他是喜欢和陈召南做任何事情,即便是被上,他都可以接受。游景以前不是接受度太高的人,他准备当一辈子的top,在性中掌控主导权,但有了爱以后,他就无所谓了。

“眼睛红了,笨蛋。”游景揉着陈召南的后脑勺。

陈召南的嘴唇在游景皮肤上磨蹭:“把箱子搬进去吧,不要再拿出来了,”他把游景的手握得很紧,“你给了我一个家,游景。”

可能很早之间,游景就给了陈召南一个家,家是承载情绪的地方,游景对陈召南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游景理解了陈召南的心情,没人比他明白陈召南成长过程中不为人知的孤独、失落。

许多缺爱的小孩总是比别人看起来开朗一些,想用不停歇的快乐掩盖他们的孤独。

陈召南爱面子,最讨厌听见别人谈论他可怜,所以习惯用力地笑,笑到面部肌肉发酸,也不愿意掉一滴眼泪。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陈召南开朗,喜欢笑,没什么烦恼,久到陈召南都以为自己天生开朗,对家没有了渴望。

当游景从卧室走出来,说为他留了灯,陈召南才知道他对家的渴望从未消失,只是被他藏起来了。

游景找出了他的渴望,并且实现了它。

在最暗的灯光中,陈召南抱着游景的腰,不愿意放手。

陈召南在游景身上找到了他的气味,因为游景睡在他的床上,染上了他的气味。

“你好香,游景。”

“有吗?”

陈召南深吸一口气:“有啊,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