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才逐渐放松下来。

“你跟陈召南怎么认识的?”冯思诺问。

游景本来是想骑上自行车就跑,被问题拦截住,又敏锐地因为陈召南而紧张。

“我们以前是邻居,”游景说,“你不是来过他家吗?”

“哦对,我突然忘记了。”冯思诺回答,用手指理了理鬓边的碎发。

车轮的转动声缓慢,在沉寂中很突兀,他们踏出了校门,但游景觉得这场勉强的谈话有了微小的意义。

他提出请冯思诺喝饮料,装作偶然间想起某件事情般问她:“你觉得陈召南人怎么样?”

冯思诺抬起眼睛,视线快速从游景脸上过了一遍:“不错,很会逗人开心。”

应该是比较会逗喜欢的女生开心,陈召南的幽默细胞不针对所有人。

游景磨着瓶盖凹凸不平的纹路,在记忆里进行搜刮:“说起逗人开心,我突然想起他六年级的时候和人闹矛盾,约定好决战,你猜他比什么。”

“打架?”

“他和人比跳霹雳舞,”游景的眼睛里有了快要溢出来的笑意,舔了舔嘴唇,“他是整个小学跳霹雳舞跳得最好的一个,可能现在也是。”

“陈召南赢了决斗,还很自豪地跟我炫耀。”

冯思诺没有笑,她望着游景,脖子仰起来:“我挺羡慕他的。”

游景沉浸在陈召南跳霹雳舞的场景中,没有听到冯思诺的声音,疑惑地“嗯”了一下。

冯思诺没了勇气:“没什么,我说很好玩。”

饺子有猪肉芹菜馅和韭菜馅,饺子是林蔓菁自己包的,皮薄肉厚,饺子从锅里捞出来,反着白光,一股厚实的白面味。

林蔓菁问陈召南怎么没来,游景说他发烧在家里,不能来。

“南南发烧了?一个人在家吧。”

“不知道,他们家阿姨应该会照顾他。”

游景蘸着醋吃完了一大盘饺子,放下筷子思虑了一会儿,问林蔓菁锅里还有没有饺子。

林蔓菁说有,本来想着陈召南要来,她包了很多。

“装一点芹菜馅的吧,我给陈召南送过去。”

“不要韭菜的?都还挺多的呢。”

游景从柜子里拿出保温盒,递给林蔓菁:“嗯,他不吃韭菜。”

游景第二次来陈召南新家,上一次有陈召南带着他进去,这次自己来,有点找不到路。

在附近公共电话亭给陈召南打了个电话,游景就抱着保温盒,在小区门口站着等。

晚上的风刺骨,游景加了一件厚外套,把保温盒护在怀里。

几分钟后陈召南就下来了,他穿着深蓝色的毛绒睡衣,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

他隔着一大段距离就开始叫游景的名字,靠近了,游景才发现陈召南脑门上挂张退烧贴,手里抱着暖瓶。

陈召南的脸在路灯下有些泛红,眼皮特别双。游景记得陈召南小时候只要一生病发烧,眼皮就会双得很厉害。

游景的心用力、沉着地跳了许多下,多到他数不清。

“游景,我难受死了。”

陈召南的体温大概仍然偏高,带给游景新鲜的热气,均匀地洒在皮肤上。

“傻逼,你脑袋上还贴着退烧贴。”

陈召南摸了摸额头:“靠,贴着冰冰的特舒服,我给忘了,”他讨好地对游景笑,“不想伸手,帮我撕下来呗。”

游景揭开退烧贴,攥在手里,没在周围看见垃圾桶。

“还没退烧?”

“有点点低烧,不碍事了。”

游景拿出保温盒,外壳被他的体温暖得有了温度。

“今天立冬,我妈煮了饺子。”

“你专门带给我的啊?”

“嗯,骑自行车来的。”游景搓了搓手。

陈召南把暖壶夹在手臂和胸之间,腾出两只手,放在了游景的脸上,问他:“冷吗?”

“还行,哥不怕冷。”

“胡说八道。”

街道边有不知从何处汇聚在一起的杂乱声响,游景的耳边却竖起了特有的屏障,让他只能接收到陈召南的声音,在耳廓徘徊,又进去,最后落在心上。

陈召南的手心染上游景身上初冬的凉气,他又朝游景走了两步,他们的距离已经过于亲近了。

“我的手很暖和,”陈召南的尾音上扬,有一丝狡猾,“给你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