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落星其实对于他父亲续弦没什么感觉,只是那天张灯结彩的,他有点想念自己的母亲罢了。

他的母亲于他幼时去世,那时他还没有记忆,连她的样貌都不记得。只是从别人嘴里说那是位气质温婉,从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性子倒是烈,宁愿跟家里断绝关系也要跟他的父亲结成夫妻。

他们说从墨香里走出来的温婉女子最终还是受不住山林间的贫苦和农作,还有需要自己亲手操持的家务。她给赵落星留下一个与众不同的名,据说他出生那天有陨石落在西北大漠,于是便有了“落星”这个名,还有叫惯了的“父亲”和“母亲”。父亲是个粗人,对母亲也宝贝得紧,觉不出“狗蛋”和“落星”有什么区别来,也不觉得“父亲”比“爹”好到哪里去,只是自己夫人开心,那便由着她去了。

邻居都说他的父亲是很喜欢他的母亲的,一个人把他拉扯大,直到现在才续弦。要知道媒人可是天天上门,他们家的门槛都换了好几个。

但是如果真的喜欢他的母亲的话,那为什么又会娶别人呢?

大概在他小时候父亲是真的喜欢母亲的吧,只是时间的威力太过厉害,让那份感情逐渐褪色成了暗淡的灰色,连同那些光鲜的记忆一起。

他一直躲着他的继母,因为想不出怎么面对那个女人,父亲有时会过来聊上几句,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但也只是搪塞过去。

但是那个女人来找他了。

真是漂亮啊,比他去京城考官时在晚上远远的见过一眼的花魁还要靓丽,就是身量宽大了些,胸略微有些平。

彼时天真的少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比如他的继母是个男人。

当时他正坐在,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带着刚出炉的绿豆糕的香气。父亲出门劳作,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找他的,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也不会做这种精致的糕点,他一直说只有女人白嫩的手掌才能做的来这种精细的活计。赵落星抬头,正好看见一张艳丽的脸。

富有侵略性,还颇为立体。

他记得她是叫做郑狐。

那些在河边拿木棍敲衣服的女子还特地取笑过他的继母,说她真是个浑然天成的狐媚子,

“母亲。”他晃过神,慌忙起来行礼,被那人一手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坐着就好。”郑狐把还冒着热气的绿豆糕放在桌子上,凑过身来的时候赵落星问道她身上好闻的脂粉味,也能看见她特地描过的眉毛,大气都不敢出。

声音也不如一般女子尖细,赵落星又走了个神,他总是会走神,因此做什么都需要花双倍的时间才能追赶上别人的步伐,学礼仪是,考取功名也是。

“在读什么?”郑狐没有起身,离着他更近了些。

“《诗经》……”赵落星想向往后挪一点,却被这家伙摁在原地动弹不得。他一边呲牙咧嘴地想着好大的手劲,一边想父亲娶她回来大概就是看中这点,能在农忙的时候帮衬着些。

“不吃我做的绿豆糕么?”郑狐在他耳边说话,带起的气流吹的他耳朵痒痒的,赵落星素来怕痒,猛地缩了一下,随后感觉到身上的禁锢轻了些。

“这么怕我做甚?又不是妖怪,还能吃了你不成?”郑狐笑骂着用帕子打了一下他的脸,不疼,痒痒的,末了关门走的时候还嘱咐他记得把绿豆糕吃完,晚上吃饭的时候把盘子换回来,她就不来收了。

赵落星低下头去继续看书,却找不到自己读到哪里了。

他放下书,抬头去找树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掰了点绿豆糕放在窗沿上,看它们飞进来吃。

赵落星笑起来。

他没有想到郑狐还在不远处看着他。

十年寒窗养出来的书生大多天真又腼腆,恪守礼数不敢越矩,赵落星也是如此,他单知道男为阳女为阴,阴阳结合天经地义,便觉得郑狐也是一位女子,只是身量生的宽大了些,样貌还是不错的,也算上天待她不薄,或许也是这样才委身于他父亲这样一位山间野夫。

但是他并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也能喜结良缘,也不知道有些人心底根本将道德伦理视为无物。

他更不知道那位他尊重的继母,对他虎视眈眈,想着如何把他弄哭。

郑狐板着脸看他把自己亲手做的绿豆糕掰碎了喂那些聒噪的麻雀,又眯着眼盯了一会他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出现的两个酒窝,直到他重又低下头去读诗经,才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慢慢回味那小家伙单薄的肩膀还有受到惊吓时的表情,声音听起来清脆,想必哭起来的时候也很动听。

他倒是不怕那位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发现什么,只是有那个家伙在,他勾搭到心上人的难度就大很多……

嘛,不过难度大点也好,够味。

他的嘴角刚勾起一抹弧度,就看见客厅茶桌上放的抹布,于是站在那里盯了它一会,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把那东西拿起来,慢悠悠的擦桌子。

赵落星等到天色昏暗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没吃那盘绿豆糕。那些黄色的糕点在盘子里摆的整整齐齐,最上面的那一块少了还是因为他拿那块喂了麻雀,实际上他一口没吃。

这样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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