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倪漫华觉得自己是这个时空最惨的人。

詹萍被路观海打电话叫来了,坐在倪漫华病床边上气不打一处来:“你俩故意的是吧?我票都买好了,折腾我呢?不想回去直说。”

“想回去,”倪漫华艰难的转了转脖子:“回去伤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路观海安慰着倪漫华:“医生说不会留疤,放心吧。”

倪漫华忽然想到自己刚来这个时空的没多久,就因为给卖卤豆腐的阿姨送口信,最后折了腿,这来的时候腿受伤,要走的时候手受伤,也不知道是什么运气。

詹萍买的机票在明天,她是想早点回去的,毕竟赖宏途还等着她,但倪漫华感觉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太适合坐飞机,倪漫华想休息几天,她怕刚缝完针的伤口出现什么意外,毕竟他们谁也没有体验过回去到底是什么感觉。

倪漫华提议让詹萍把路观海先带回去,她一个人留下,等伤好了她再自己回去找他们。

可是路观海不同意,路观海说要留下来照顾她,他不放心倪漫华自己待在这。

詹萍烦了,不想再管他们的破事:“随你们吧,你俩自己看着办,那我先回去,不过在我回去后的一个小时之内,我要看见你俩出现在我面前,要不然等你俩回去以后,就会发现自己那个时空的肉体被我虐待得很惨。”

詹萍喜欢放狠话,但是执行率不高,倪漫华知道她不会来真的,她只是怕他们一直留在这里。

倪漫华大概估计了一下两个时空时间流逝的速度,她说:“一个小时之内,我肯定回去。”

倪漫华的肯定给了詹萍信心,詹萍摊摊手,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一会再过来。”

倪漫华现在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她其实张嘴说话的时候,都扯着伤口疼。

药水打完了,路观海叫护士过来拔针,倪漫华问清之后没有药水了,说要下楼走走。

这是暑假,即使到黄昏了,室外也像蒸笼一样难熬,但倪漫华实在是躺的没意思,不找点事干,她的注意力在伤口带来的疼痛上。

路观海扶着倪漫华下床,到楼下,也有不少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休息,更多的是老人,坐在轮椅上被护工推着。

倪漫华慢悠悠的走着,天空仅残余几缕稀薄的日光,眼前的一切像覆盖了滤镜一样朦胧,倪漫华说:“回去之后,你大半的时间,又要泡在这里了。”

路观海偏头看着倪漫华:“对不起,我让你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很不好。但其实我也很想回家,我不想你总是一个人在家等我。”

“想不想的,其实都已经发生了。”倪漫华发觉,在和路观海彻底把话说开之后,她甚至带着笑回忆从前的那些事了,倪漫华问路观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结婚五周年的时候,那天我们是怎么过的?”

倪漫华最近总是为刚说出口的话后悔,明明都决定要让过去翻篇,怎么又翻起了旧账。

路观海沉默半晌,也依旧没有别的话说:“对不起。”

倪漫华和路观海结婚五周年的时候,倪漫华对路观海还抱着最后一点期待。前一天是路观海主动和倪漫华说,第二天下班要早点回来,他们一起在家吃晚饭,路观海已经很久没给倪漫华做饭吃了。

在床上,路观海从背后抱住倪漫华,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柔的问倪漫华想吃什么菜,那个时候倪漫华渐渐沉寂的心底,终于再次泛起了一点点的波澜,她转过身,回抱着路观海,像以前一样缩在他的怀里,感受他的体温。

倪漫华小声和路观海说着自己的心愿,他们在拥抱中进入梦乡。

第二天下午路观海确实回来了,他提前准备好了食材,甚至还去接了倪漫华下班。

那天路观海给倪漫华带了一束玫瑰,倪漫华从歌剧院出来的时候,同事都在打趣,倪漫华红着脸小声说:“这都老夫老妻了,还搞这一套做什么?”

倪漫华记得当时路观海说,浪漫和爱情一样,都该从始而终。

后来回到家里,路观海做了一桌的菜,都是倪漫华爱吃的,鲜花被倪漫华插在花瓶里,摆在餐桌中间,热烈的红色仿佛在向世界昭告她此刻的心情,倪漫华好久没有在与路观海在一起的时候,感受过这种愉悦。

对于倪漫华来说,这种已经成为稀有的约会,不是在给他们的感情加温,而是在刺激她回忆里的美好,让她回味曾经的那个路观海。

这是一场对倪漫华心里残破面积的修补,路观海拿着工具,带了诚意,却只完成了一半。

路观海被主任电话叫走的时候,倪漫华连脾气都发不出来,她倚在玄关看他穿衣换鞋,屋内的烛光把他们的影子映在白墙上,像倪漫华小时候看的皮影戏,倪漫华正对着那光影,仿佛在看一场别人爱情的演出。

路观海离开前满怀愧疚地说:“我会早点回来了,我就去顶两个小时的班。”

倪漫华冷眼看着他:“你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门我会反锁,你自己另找去处吧。”

菜凉了,烛火灭了,玫瑰的水分一点一点蒸发,值得纪念的日子也就过去了。

他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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