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期末模拟考出分的时候就属你最淡定,合着都憋到这时候发作啦。”

祁松言被他凉丝丝的脸颊一贴,胸口的闹腾暂时偃旗息鼓,满脸倦容地上下蹭了蹭:“昨天又估了一次分,还是卡在要行不行的坎儿上,半夜睡不着就想,高一应该直接学文,遇上你,目标定死,早点努力,也不至于现在为这五分十分上火。”从来没为什么事儿后过悔,祁松言一向心态不错,信奉顺其自然,也不会草率失手。但这一刻,当一个三位数字似乎冥冥中蕴藏了左右人生轨迹的力量,连他也不得不为之紧张。

秦笛终于逮到了摸他后脑勺的机会,顺毛摩挲他的黑发。他对自己的分数其实没什么期待,考完被黎帅一直催还是拖了一个礼拜才粗略估了个总分,如果没什么意外,他的第一志愿已经手到擒来。但也正因为如此,祁松言才更无法淡然,毕竟这一路他追得太艰辛,如果他已经在胜利的标志牌下等了,那假使祁松言无法得偿所愿,又该有多难过呢。

“祁妙,其实你的估分就比我想的还要高不少,连黎帅都说你算超常发挥,付出的总归没有白费,对吧?”

祁松言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在书桌下面握了他一根手指,“对。但我有心愿。可能人生模糊了十几年,忽然有了明确的目标,就特别在意。”

秦笛也握住他的指节,一句“不要那么在意”却徘徊在嘴边,怎么也没能说出口。

忽然铃声大作,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齐齐从桌上直起身。祁松言按了扬声器,话筒里立刻传来李铭轩的大呼小叫:“你俩查没查成绩!已经出了!”

“真假?”秦笛凑上去问。

“真的,我刷朋友圈看有人查到了就试了一下,有点卡,但是查得到!我比估分高了五分!瞑目了啊——”

他啊还没有啊完,祁松言手一抖把电话误挂了,两个人盯着漆黑的屏幕一起愣了三秒,然后迅速分头进入网站,把烂熟于心的号码输进去。进度条向前忽地突进了一半,又突然降速,空气的流动仿佛都牵在加载的进程上,使他们一同屏住了呼吸。

电脑率先跳出结果,祁松言一把抓住秦笛的手腕:“过了,你超了第一志愿专业去年录取分数线18分!”

而秦笛呆呆地捧着手机,完失去了反应。

“宝?我先截图,咱们再查一下我的。”

秦笛抬起头,泪花涌在眼眶,“不用了,我查的就是你的。够了。”

“什么够了?”祁松言好像还消化不了这简短的讯息,准备打字的手指停在半空。

秦笛把屏幕亮给他,眼泪倏地滑至腮边,“分数够了,多了好多…”

祁松言没有接,他盯着屏幕缓慢地站起身,好像生怕碰一下梦就会碎。秦笛扣下手机,跳入他的怀里,他还是本能地将他稳稳接住了。耳后的啜泣和刚才柔声的安慰仿佛不是出自同一人,他眼眶一痛,用力地把秦笛按在胸口。

“不一直都是挺从容的吗,哭什么啊,秦小笛?”

秦笛攀着他,嗓子发哑:“本来不在意了,早想好无论离得多远我都要抓紧你,是你非要定什么目标,是你非要奔我而来。我怎么可能忍得住幻想将来啊?连一起租的房子里要养什么花、铺什么颜色的床单都想好了,要是实现不了,我得多失望啊…”

祁松言把他扣得紧紧的,轻微哽咽着说:“还好,我没让你失望。”

抵达目的地的过程才是最难熬的。祁松言的从无到有不仅止于确立了方向,为了奔向秦笛,也为了奔向更好的自己,他切切实实地吃了许多苦头。建立学习的方法与秩序,克服随性散漫的习惯。他天赋有限,只能付出大量的精力,数不清多少次,他对秦笛说了晚安,又坐在灯下艰难地钻研错题,直到更深的深夜。他也曾因为信息接收过度,死也背不进某篇课文,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风筝带来了好消息,彩虹预示了好兆头,许的愿望都没有落空。

但真正带他走到如今的,只有奋起直追的付出。

秦笛哭够了就从他身上爬下来,捧着祁松言的分数界面看了又看。“怎么那么厉害啊,好厉害…我要吹一辈子。”

祁松言听他囔囔地念叨,忍不住又贴过去,把下颌搁在他肩膀上,亲热地和他黏糊:“租房子是说真的吗?”

“那不然我天天跑课为了什么啊…”

“你可想好,我其实特别特别粘人,跟我住上了,想跑就没门了。”

秦笛回眸瞥了他一眼,“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超级粘人。总共没一起过夜几次,几乎每个早上都是在你怀里醒的。你每次都假装是我自己滚进去的,我都懒得拆穿你,明明就是趁我睡着偷偷把我拉过去,还偷亲我,把我手帕换成你的手指头…”

祁松言万年沉稳的脸罕见地染了红,边干笑边点开外卖软件豪爽发话说随便点,为庆祝吃一顿好的,然后把精致甜品的图片一个劲儿地往秦笛眼前翻,企图掩盖他的丢人行径。

风穿过落地窗,撞上白纱的透光帘,如同鼓胀的风帆,昂扬地驶向新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