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笛起床的时候,浑身的骨骼都像年久失修的小板凳一样咯吱作响。十八岁的第一天,生活教会他的第一个道理是:一个十七八岁的活力少年也扛不住雪地里摸爬滚打一下午。

他下床摸了摸搭在暖气边上的棉服和校服裤子,果不其然,他们小区的暖气勉强把室温维持在20度,连双袜子都晾不干。他只能翻出那条牛仔裤,还有秋天常穿的白羊羔绒里子的灰色翻领外套,冒着吵醒通宵搓麻的江虹的危险,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

S市被大雪摧残得暂时认输,辛苦环卫工人彻夜清扫,秦笛凌晨都还听见铲雪车的声响,出门发现主干道已经畅通无碍,他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如常去乘公交。今天耳机里是一首欢快的英文歌,昨天他从祁松言递来的耳机里听到后莫名喜欢,单曲循环到迷迷糊糊睡着,就那么错过了零点。

走进教室的时候他想估计被生活教做人的不只他一个,时间不算极早,可班里却空荡荡。他在暖气片上暖了会儿手,回身把书包里的一只纸盒摸出来边边角角都检查了一遍,正出神,耳边突然响起祁松言的声音:“干什么呢?”

他吓得一把将纸盒按回书包,抬头怒视祁松言:“疯了啊!走路没声儿。”

祁松言背着手直起腰:“说吧,藏什么违禁物品,快点分享给你祁妙哥哥。”

秦笛心口一紧,把书包塞在腰后,淡淡说:“没什么。你怎么来这么早?”

“来送礼。”祁松言从背后拎起一个硬纸袋,放在秦笛面前。

可秦笛却只是看着这个袋子发愣,一点要打开看的意思都没有。

祁松言急了:“一会儿来人了,再给我举报给小帅犯不上。先说好,我是花钱了,违反班规,但钱是压岁钱,礼物我也挑了几天,是份心意。看在我也过生日的面子上,就收了行吗?”

不等秦笛回答,他就自顾自地从纸袋里拎起一件羽绒服,催促秦笛:“衣服脱了。”

秦笛从纸袋到羽绒服还恍惚着,听了这句话瞪大眼睛直往后仰。

祁松言看了眼表,急得不行,作势要去拉他拉链,秦笛猛然起身:“我、我自己脱。”他面颊飞红,把外套脱掉,祁松言已经在他身后帮他展了袖子。

新衣服上身,祁松言替他合襟按上两颗扣子,打量三巡,灿烂地笑起来。

橙色的羽绒服刚刚盖过臀线,袖长肩宽都是刚好,帽檐一圈米色毛边,柔软的毛锋像蒲公英,随动作轻摆。这可能是除了夏季校服以外,祁松言第一次见秦笛穿亮色,极衬他白皙的皮肤,且添了许多明媚,像冬日午后的暖阳,又像饱满多汁的加州橙,一团可爱地撞进他眼里。

秦笛在他微笑的注视里,强作镇定地把手揣进两边的口袋,却摸到了一颗糖和一张卡片,他低头,手心的卡片上,祁松言用这辈子最工整的字体写着:“秦笛,生日快乐,愿岁岁添甜。”

怦然的心跳和泛酸的泪腺究竟应该先去压制谁呢?他万分无措地捏紧卡片,唇抿成一线。

祁松言把纸袋收了,弯腰瞧进他紧低的头,轻轻撞了撞他胳膊:“别那么为难,你就当我巴结大佬,我这么稳定地进步,理所应当表示一下感谢。标签已经剪了,别人问也别说是我送的就行,不然她们都来巴结你,我就抢不上食盆了。”

秦笛把按扣解开,拉好拉链,又把扣子一个一个按回去。抬眼问:“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祁松言看他神色不像不高兴,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下,展开两腿,斜睨了他一眼,坏笑道:“我抱过啊。运动会。”

“胳膊上自带皮尺?”

“差不多吧,额头到我下巴,肩膀都环住大概这么宽。”他用手比了一下。

当然不能说为了挑一个体型合适的参考,他在商场里热情拥抱了十几个人体模特,最后终于找到一个抱起来大概是秦笛大小的,把羽绒服套上去的时候,专柜小姐姐被他一脸慈祥的笑容震得目瞪口呆。长得这么帅,可惜脑子不好使。但祁松言顾不上那些,他抱着纸袋还给小姐姐鞠了一躬,满心欢喜地跑了。

秦笛没说喜欢也没说谢谢,可他总觉得秦笛每隔几秒就低头看看袖口和衣襟,目光柔软地像注视一朵初生的花。那就是喜欢吧,不管,就是喜欢,祁松言越想越快乐,简直想冲下楼在雪地里狂奔个几圈。

陆续有同学拖着残躯到校,谁见了秦笛都要夸几句外套漂亮。王初冉看他满面春风,忽然一拍脑门儿:“哎呀!你是不是今天过生日?”

李铭轩也跟着拍脑门儿:“对呀!从来赶不上在学校给你过,都忘了!笛,生日快乐!”

大家听了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祝贺。秦笛赶紧抓过祁松言:“他也今天生日。”

李铭轩醍醐灌顶:“我的天!对啊!我怎么早没想到!这就是,双喜临门!”

徐唱把书包摘了,挠挠头,凑过来说:“也没准备什么,我刚才上来看操场雪地还保存挺好的,要不咱们去给他俩踩个字儿吧。”

“哇,带我一个!”刘小桐从椅子上跳起来。

一群人也不管秦笛的阻拦,扑棱棱跑下楼,祁松言回头看了秦笛一眼也跟着跑出去。

秦笛跨过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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