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

我怔愣的瞬间,右手臂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咬牙将方鄞拉了上来。

我驾着马车绝尘而去,远远甩开身后穷追不舍的土匪。

不怕打家劫舍的莽匪,就怕不要命亡命之徒。

不怕死的人,比鬼还难缠,还会脏了自己的手。

方鄞伤得不轻,躺在马车内,呼吸低沉。

一路离开数十里后,确定那群土匪追不上来了。我停下马车,查看方鄞和傻子的伤势。

傻子被吓的不轻,闭着双目,睡着了。

方鄞身上受了多处伤,我简单替他止住伤口。

“方鄞,你这些日子,戴个破斗笠,故意装作不认识我,是何意思?”

我颇为恼怒,手上的动作,故意加重了力道。

方鄞倒吸一口气,额上冒出了不少细汗。

“你不是说你要回方家吗?怎么给傻子当车夫了?”

见方鄞吃痛,我适可而止。

难怪我会觉得车夫的声音熟悉。

“方家祖籍在临安,这次顺路,就应承了你们村长的请求。”

在我怀疑的目光中,方鄞别过头。

“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

我知道方鄞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但没想到,方家居然也在临安城。

方鄞在姥姥家寄居了这么多年,品性不坏,这次戴斗笠隐瞒我,多半是不愿意被人看到自己为了钱财护送一个傻子。

路遇如此强悍的土匪强盗,出乎我的意料,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我找了一家客栈,好说歹说磨破嘴皮子,客栈老板才同意,拿方鄞的佩剑抵房钱,替我们安排了一间下等房。

方鄞自己重新处理了伤口,靠在墙角养神。

傻子沉闷木讷,低垂着头,不知是害怕,还是沉思。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能指望。

打来清水,我咬着牙,自己处理右手的伤口,撕开衣袖,伤口处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当真是出师不利!

眼下还未到临安,就遇到了劫匪。我们三个身上,已经没有了半文钱。如何去临安,成了问题。

抬头,傻子沾满尘土的脸近在咫尺,我差点撞了上去。

我下意识地后退,心,狂跳!

我怎么忘了,傻子在宁家村的斑斑劣迹。

“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先去床上休息。今夜还是我守夜,不会再有坏人欺负你了。”

我连哄带骗,傻子纹丝不动,但也没有不安分的举动。

一双眼睛盯着我,直直的,没有波澜,并无恶意。

只是那张脸,着实脏兮兮,不堪入目。我顺手,替傻子擦拭掉脸上的灰尘。

第一次,如此接触这个声名狼藉的傻子,我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发怵。

他的眉目如画,面若冠玉,干干净净,棱角分明。

如果不是傻子,这副容貌,世间少有。

“赵圳,以后,你就像现在一样,把脸清洗干净。干干净净的好看,知道吗?”

赵圳是傻子的名讳,我听苍生提起过。

听客栈小二的意思,我们已经处于临安城郊外,再有两日的路程,就能抵达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