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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这天清早,温婉是被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吵醒的。她打着呵欠皱着脸,很是不满,这两天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林渊正弯腰帮她穿衣服洗脸,滚烫的热水给她的心都熨贴得平整。

她十指尖尖伸进脸盆里,嬉笑着冲林渊脸上撩水“你看我的玉手白不白?白不白?”

林渊捉了她的手用布巾细细地擦“嗯,白!又胖又软净是肉,像十五文一斤的猪蹄髈。”

温婉顿时气得一跺脚,拧着眉扬起水花就往林渊身上泼。林渊笑着正想躲,看到地上都是水渍,怕温婉滑倒又硬生生忍住。

把温婉逗得直乐“该!让你说我猪脚,还说不说!”

林渊这才将将捉住她的手“当娘的人了还不稳重,这疯样儿也不怕让别人瞧见?”

温婉这才吐了吐舌头,和他坐在小煤炉边上安安静静地煎蛋饺。这除夕早上得煎蛋饺,一方面是作为年夜饭桌上的一道好菜,另一方面是用那黄澄澄的蛋皮讨个财源广进的好寓意。

她懒洋洋地歪着头靠在男人肩上,看着她男人严肃认真的眉眼兴趣盎然。林渊则娴熟地用大块肥肉在汤勺迅速一抹,舀了一汤匙蛋液倒进去。“滋啦”一声油烟四起,他不慌不忙用手腕上的巧劲带着大汤勺转了一圈,在蛋液将将要凝固之时,又挑了事先准备好的肉馅放上去。

再用筷子挑起一边蛋皮合上去,翻个面,两头一压,就是个饱满金黄的“大元宝”。看得温婉直冲他竖大拇指。

林渊嘿嘿一笑,扬起浓眉“瞧好了您嘞,你男人能着哪!”

堂屋外雪如柳絮随风舞,冷风呜咽着将厚厚的门帘吹得前后摆动;堂屋内却是绿蚁新酿红泥正好,你侬我侬的小两口正围着暖和红火的矮煤炉抵头轻笑。

因着今年手头宽裕,林渊还早早买了个大猪头回屋贴了红纸腌晒着,下午夫妻俩也一并合力煮了。煮好后温婉挑出热乎的咸猪尾和黑眼珠,非让林渊躲门背后去吃,老一辈传下来的说法:门后猪尾不磨牙,墙边吞眼壮胆气。

是不是真的有用温婉不知道,不过看着林渊跟做贼似的躲在门后,缩着身子低头啃油乎乎的猪尾,她就觉得无比快活!

除夕得一家子在一起守岁,他们两口子也得去老屋,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

老屋这边很热闹,也很喜庆。去年这个时候她刚来这里,话都听不懂,习惯清净的她只觉得这里的人又多又吵,妇人们毫无仪态,唾沫纷飞。还好她是个外村的新嫁娘,又有林渊挡在前面,才没人缠着她闲话家常,让她不至于漏了陷。

林渊扶着温婉慢慢到了老屋,老屋的院门大开,院中央放着几个大木盆里面堆的都是碗筷。温婉的妯娌们蹲在盆边洗洗涮涮,交头接耳;屋正中是黑压压的一众男人们在喝茶聊天。

等和各人打了招呼,温婉护着肚子走进门,就看到客厅正中摆了三张柏木方桌,每张桌上面摆个大果盘,里头放些干货点心,供来来往往的人们打牙祭,侃大山用。

林渊扶着温婉在最里边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拿些红枣点心给她吃,里面还有她自己做的花生糖。

她婆婆这时候端着两碗搁了糖的开水送到她们面前,满脸喜气地笑“快喝,快喝,喝了苦尽甘来,儿孙满堂!”

又帮她顺着耳边的发丝招呼她“今儿个人多,等会儿你上阿娘房里歇息去,床垫被褥俱是新的。别让小子们吵闹冲撞了你,你五嫂也在里头。”

温婉接了水喝完,果然有三五成群的小儿嬉笑打闹着在堂屋里追逐疯跑,时不时往大人脚下扔个小砂炮,“砰”的一声炸响,引得大人们身子一抖拍桌笑骂“小兔崽子!”

林渊眉头微皱“去吧,我去和弟兄们叙叙旧,一年难得聚上,开席了我再去叫你。”

温婉索性不矫情,跟着婆婆进了卧房。床正中放着一张小几上头也放了几样点心,婆婆忙得很,见她坐下给她抓了些点心转身出去招呼去了。

五嫂林田氏正坐一边抱着自己点头瞌睡的儿子轻晃,见温婉进来也只交换个笑脸并不说话,等怀里人睡香了才脱了他的鞋将人放床上和温婉聊起天儿来。

“什么时候来的?”温婉捏块花生糖慢吞吞嚼着问她。

“家里远,昨儿晚上就来了。哎,你是不知道,昨儿闹得可好看了!“林田氏也捏块花生糖凑着身子在温婉耳边低语。

温婉配合地睁大眼作吃惊好奇状,等着她眉飞色舞自顾自的往下说。

“昨儿个三嫂带着孩子先到的,还跟我们说三哥进货去了回不来,年礼倒是大包小包带了一大堆。“她喝口水继续。

“可你猜怎么着?三嫂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呢,三哥驾着马车带着那小的来了。我远远地看了那人一眼,啧啧啧,真是穿金戴银,美艳动人呢!”林田氏像那说书的将一点子八卦讲的是头头是道,抑扬顿挫。

“我跟你说,那小的可有手段,见三嫂不顾脸面扯着嗓子叉着腰在门口叫骂,却一句不吭声。只红着眼低着头,捏着三哥衣摆委委屈屈喊三郎。那欲说还休,含嗔带怨的姿态,可妙!”她语气很佩服。

温婉也佩服,以退为进哪,高!实在是高!

“三哥心疼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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