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模样挺年轻,气质却尤为出众,只是叠着腿静静坐在那边,就有一种逼人的压迫感。

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瞥见他古井无波的侧脸。冷白皮,上挑眉,一张宛若工笔勾画的面孔。

他头都没抬,手里翻一本财经杂志,冷白的手指上戴了枚银戒指,更显修长,有种难言的矜贵和优雅。

察觉到有人窥伺,他抬头望来,视线落到她脸上时,略微停顿了一下,眼神冷淡。

徐婉荞心里一跳,险些站立不住,狼狈地别开了头。

另一边,被叫做易太太的女人原本还要叫嚣,甫一瞥见说话的人,立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后面同伴连忙扯她衣角,一脸惊惧地跟那人道歉:“对……对不起,温先生,打扰到您休息了。”

几乎是飞一般把人给拽了下去。

那模样,好像面前这个冷峻貌美的贵公子是个会吃人的恶魔似的。

温靳寒没应,拍上杂志,闭眼开始假寐。

他安静时的模样看上去清冷又禁欲,就连日光在西装上映射出来的反光,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

飞机停在江外。

港城的三月,温度还很低,徐婉荞刚出通道就打了个哆嗦。

她低头看一眼手表:5点14分。

距离和夏禾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她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拨过去:“还要多久啊?”

“来了来了,祖宗!你不知道这个点上环三道很堵啊?”夏禾嚷道。

“好吧。”她扁扁嘴,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挂了。

下了航班的人好似都挤到了一处,高峰期,入口处人满为患。徐婉荞搓了挫冻僵的手,四处张望。

不远处的贵宾通道上,泊着辆通体漆黑的迈巴赫。

车身狭长,线条如流水般顺畅,立体车标高贵地立在车头,像一只冰冷俯视着她的雪豹。

她心里一惊,连忙收回目光。

港城是大都市,不乏豪车,但像这样顶级的豪车,一般只出现在中环一带的富豪区。而且,更引人瞩目的是,这车是港A开头,后面一溜儿的连号。

整个港城,绝无仅有。

只有那个人……

尘封了两年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溯回,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静住。心里,却仍是泛起一丝说不出的苦涩。

其实,跟温靳寒在一起的那几年,算是她22年以来,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

好比吃惯了苦,一点点的甜,都能在舌尖漫溢出甘味。

只是,那终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清醒以后,这种虚假的快乐便一去不复返,渐渐成了蛰伏在老旧宅院里发霉的苔藓。

耳边传来“滴滴”两声鸣笛。

徐婉荞回神,一辆红色的保时捷扎到了她面前——是邵恺的车。

她怔了怔。

车窗降下,邵恺在驾驶座里对她道:“夏禾临时有事,让我来接你。”

有段日子没见了,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

徐婉荞拉开副驾座跨上去,不忘侃他:“大影帝亲自来接我,真是惶恐啊。”

两人认识好多年了,邵恺怎么会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只是勾了下唇角:“傅冷月又为难你了?”

“傅冷月?叫得这么生疏啊?”

“本来就不熟。”他语气冷淡,好像谈论一个陌生人。

徐婉荞暗暗翻他一眼,没好气。如果可以,她还想踹他一脚呢。

要不是傅冷月觉得她跟这厮有一腿,一直缠着她不放,她也懒得管这两人的腌臜事。

一开始就是身体和资源的交易,偏偏有人当了真。

不知道该说他魅力大呢,还是薄情冷性。

后来她有点累,懒得开口了。

路上,他也只是简单问了句“去哪儿”。

徐婉荞想了想:“回出租屋吧。”

“不去学校?”

“快毕业了,不方便。”

她们这些电影学院的学生,临近毕业的前一年,学校就基本不管外出找活的事情了。为了前景,很少有学生愿意呆在学校里蹉跎。

邵恺说:“娱乐圈乱得很,你就不能干点别的?”

徐婉荞回头看他,反问:“这么乱,你不也混得挺好的?”

邵恺失笑,没说什么。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跟某人有些像。

徐婉荞收起了表情,有些意兴阑珊。

等她回过头,他眼角的余光却又忍不住打量她。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清瘦窈窕,肩若削成,安静地蜷缩在座椅里。

她穿一件白毛衣,袖子很长,遮住了手背,只露出十根葱玉般的手指,一截腰肢更是细软得不可思议。

那张白玉般的脸,嵌在如瀑黑发中,小巧精致,皓洁无暇,却又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魅,美得惊心动魄,好似能摄人神魂的妖精。

偏偏她不知道自己的美丽,神色怔然,清冷又漠离,让人不自觉被她的风采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