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沅锦第无数次感叹,长得太美可真不是件好事。

若没有这张招祸的脸蛋,她这会儿也不至于像个白老鼠般,被送进武贤王的房里。

真是造孽啊。盛沅锦心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每天干双倍的活儿,也绝不愿来当这劳什子试婚宫女。

话又说回来,宁朝建国百年,为了因应时下的风俗民情,陆陆续续发展出许多有别于前朝的新制——婢女试婚即是一例。

它的由来,可以追溯到万乘十四年。当时整个宁朝境内百废待兴,百业待举,做皇帝的副心思都投注在朝堂之事上,无暇顾及后宫三千佳丽,以致皇嗣凋零。

凋零到什么程度?据史官记载,万乘帝膝下仅有三儿两女,而且多半是出自于低位妃嫔的肚子里,难登台面。唯独排行最末的宝庆公主,为宠冠六宫的昭贵妃所生。

因此,万乘帝几乎是把这个么女当作宝贝金疙瘩似的疼惜着,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要五个不敢给四个半。

等到公主及笄后,他堂堂九五至尊,更是亲力亲为地操持起驸马选拔的事宜。

过程如何曲折暂且不提,只说礼部官员四处忙活了大半月,终于选定了一名叫做陈焕的青年。

这小伙相貌生得魁梧,体格也健壮,而且年纪轻轻就已是二等御前侍卫,享戴花翎、佩黄马褂等荣誉。便是万乘帝也不得不承认,这头拱了自家玉白菜的猪,是难得一见的好猪。

然而,世间的事总是出人意料。在洞房花烛夜之前,谁也无法想像看似强壮勇猛的驸马爷竟然……

不能人道。

万乘帝闻讯后,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立刻下旨令他们和离。但婚姻到底不是儿戏,倘若随随便便就把亲事给退了,皇室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采取较为折衷的法子。

——明面上依旧由陈焕挂名做驸马,背地里再送些肤白貌美的面首予公主赏玩,如此也不算委屈了自个闺女。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万乘帝这回好心办坏事,险些赔进宝贝女儿的终生幸福,当然免不得要做点自我检讨,于是朝廷很快颁布了新的律令。

规定凡是皇室中人出嫁,皆需挑选性子机灵的宫女与驸马同床一晚,翌日再将男方性格如何,是否具有身心缺陷,乃至于生活习惯等小节,都详尽地向皇后秉告。总归,不能让金尊玉贵的公主嫁得马虎。

盛沅锦觉着,也就是那些高高在上惯了的男子,才能想出这种膈应人的馊主意。毕竟,如果想知道驸马爷的那活儿是否生龙活虎,只需令太医好生查验便是,何必非要真枪实弹的来呢?

唾弃归唾弃,盛沅锦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作为下等宫女,她并没有对主子指手画脚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调整好心态去面对这倒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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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以后,城中的昼夜温差便开始逐步拉大。白日里尚算和煦的微风,一到夜晚就变得强劲而凛冽,仿佛冰冷的利刃,直往人身上割。

因着今儿要侍寝,盛沅锦早早沐浴完,用大红被褥一裹,便躺在床上等候那个男子的到来。

武贤王本名连景淮,字明清,二十四五的年纪,已然身处权力之巅,是掌控着王朝命脉的镇国大将军。

百姓们一方面感念他为抵御外敌,所做出的巨大贡献;另一方面,却又因他在战场上那些冷血又残暴的手段,而感到畏惧。

市井间甚至有小儿传唱:‘天上降魔主,地府阎罗出;西北武贤王,人间真太岁。’连景淮之凶名,由此可见。

面对这种杀人如麻的疯子,盛沅锦即使再怎么心大,也绝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坦然。实际上,自从踏入武贤王府开始,她便绷紧了神经,未曾有丝毫懈怠。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不知过去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有人行走的动静。

他步履矫健,硬底的麂皮靴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咯吱咯喳的声响。很有力,同时还透露着些许飞扬跋扈,这让盛沅锦在第一时间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是武贤王,绝对不会错的。

想到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盛沅锦胸口微窒,有种想要慌忙逃去的冲动。然而,不出片刻,她便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别说她如今根本插翅难飞,就算是真有逃路,自己恐怕也没那个胆子,敢在恶名鼎鼎的武贤王眼皮子底下生事,又不是嫌命长了!

左右逃不过,盛沅锦干脆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只盼着一会儿连景淮能念在她尚且知趣的份上,尽量温柔些,千万别折腾狠了。

房门被推开又关上。黑暗中,盛沅锦清楚地感觉到,那高大伟岸的男子正逐步朝床边靠近。

他气场极强,举手抬足间皆散发出来自上位者的霸道与威仪,不容半点忽视。盛沅锦见状,几乎是本能地跪坐起身道:“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她天生了副好嗓子,娇声呢喃时,那话音便如上好的琴筝在耳旁轻轻奏鸣,端的是清亮甜润。然而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过去,对方都没有开口叫起,就好像然未听见似的。

紫檀制成的床板相当硬实,即便是皮糙肉厚的小伙,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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