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没有细想过,但这会儿看见自家王爷掺杂着羡慕与嫉妒的眼神,魏梁终于意识到——王爷与盛姑娘的关系,是前者单方面的宠爱。

而后者,别说使尽手段邀宠了,简直连点儿缠人的劲都没有,也难怪王爷会觉得挫败。

连景淮的确是有些受挫。他自己三天两头往栖雁阁跑,从不嫌累也不觉得烦,可盛沅锦呢?明明有送补汤这么充足的理由,却不懂得加以利用,哪里是心悦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连景淮单手扶额,面上浮现些许无奈之情。

他的姑娘,可真是难追啊。

好在连景淮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知道追求姑娘的过程中难免会碰到阻碍,需要多点儿耐心,因此倒没有太多的气馁。

“本王明日要出府,你去着手安排下。”简单地吩咐完,连景淮便摆摆手示意魏梁可以离开。

其实早在这之前,连景淮就考虑过要带盛沅锦出门逛逛。毕竟年纪轻轻的女孩子,成天闷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儿,总得找寻机会透透气。

更何况,别出新裁的约会必定比千篇一律的生活,更能促进彼此之间的感情。

于是翌日早晨,盛沅锦才刚睁眼,便见琉璃急吼吼地朝自己走来:“哎呀我的姑奶奶,您可赶紧起床洗漱吧!王爷在暖阁里等着呢。”

“……”许是因为脑袋仍处在混沌的状态,盛沅锦缓了很久才听明白这句话。“王爷在暖阁里等着……我?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甭管什么事情,总归不能让王爷久等。”琉璃边张罗着给她端盆递毛巾,边补充道:“不过王爷的神色看起来挺和缓的,估计没什么坏事。”

话虽如此,盛沅锦也不敢放松,三下五除二地梳洗完,便过去请安。

不同于盘着宫髻时的端庄,今日她把头发披散下来,倒显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娇憨。

连景淮下意识地想要去揉揉盛沅锦的脑袋,但顾忌到她脸皮子薄,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改为掩唇轻咳道:“陪本王上街走走。”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拽住她的皓腕。

“等、等等……”盛沅锦像根钉子般固定在原地,脚步不肯挪动分毫,“奴婢还未妆扮过呢。”

连景淮自然知道她平时敷粉画眉点绛唇,一丝不苟,然而他却由衷地欣赏盛沅锦脂粉未施的模样。

“不必。”他没松手,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直望进盛沅锦的眼睛里,“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看的。”闻言,盛沅锦脑袋嗡的一下炸开,双腿也莫名发软。

于是当连景淮手臂再度用力的时候,盛沅锦脚下就没稳住,稀里糊涂地随他去了。

“我对玉井胡同的角角落落都很熟悉。”

褪去包袱后,连景淮以一种话家常的语气说道:“街边那头儿有间早点摊,口味不错,贩卖的种类也多。从前父王上朝时,总会停下来买两块芝麻烧饼,搭配着卤得酥软绵烂的苏造肉一同入口,当真是吃了十数年都不腻。”

“另外,他们家的招牌还有甜浆粥。据说铺子里的小伙计每日寅时刚到便得起来,用石磨将泡好的粳米碾成浆子,然后加水和糖去煮。最终熬出来的甜浆粥滋味清醇,米香四溢。”

“你若是感兴趣,改日可以去尝尝。”

听到这里,盛沅锦其实是颇感诧异的。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连景淮是始终高贵的,哪怕把他的身份剥除,那种贵气依旧会从血脉里流淌出来。

可如今,他却在尝试着颠覆她固有的观念,并且告诉她:你看,我也有质朴的一面,所以别对我产生距离感。

说实话,盛沅锦并不清楚连景淮这股劲头能够延续到何时,或许会很短,短到眨眼即逝,但至少在此刻,她不想辜负他赤诚的心意。

于是她柔声道:“好的。”

连景淮心中感叹自己这个未来媳妇儿是真乖。随即,又接续着说道:“沿着这条路直走,碰到拐弯处,有间高两层楼的首饰铺,是我母妃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

“每回那掌柜的见到我母妃,都像瞅见财神婆似地,一个劲儿俯首哈腰,只差没拈香拜上三拜以示忠诚了。”

盛沅锦闻言,绷不住噗哧笑出了声。正当她以为气氛会持续往温馨且欢乐的方向发展时,连景淮却突然调转话锋道:

“后来母妃过世了,可我还是会让管家在冬夏两季时,前去挑选些簇新的首饰,回来摆放在屋子里。因为这样做,能让我感觉他们好像没有离开,一切都还和从前一样。”

盛沅锦虽然不曾尝过亲情的温暖,但在连景淮平缓而节制的叙述中,她竟奇妙地有种感同身受的体会。她想,连景淮的双亲定然是很爱他的。

与此同时,连景淮目光瞬也不瞬地观察着盛沅锦的表情。

他承认方才那番话有故意为之的成分。盛沅锦这个人,就好比是夹心糖,表面裹着一层坚硬的糖衣,芯子里却藏着柔软甜腻的内馅。比起争强斗狠,适当的示弱更容易触动到她的心房。

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成效不错。

然而,诡计得逞的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当连景淮看见盛沅锦心疼得揪紧眉毛的小样子,便只觉得——想出这么个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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