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景淮平时虽然也经常遭到谢明驰的针对,但却从没有哪次像今日这般冤枉,他当即替自己叫屈道:“岳丈大人,误会啊!如今整个王府都是由圆圆当家做主,她让往东,我绝不敢往西,更别提给她委屈受了。”

闻言,谢明驰复又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儿,只见她双颊红润,气色尚佳,从外表看起来确实不像婚后生活不协调的样子,于是稍稍放下内心的担忧。

他抬起手,爱怜地揉揉谢沅锦细软的发丝,道:“什么时候想爹爹了,就回来瞧瞧,咱家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说法,爹爹永远是你的靠山。”

谢沅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她方才是情绪上头,一下子没收敛住,这会儿回过神来,便有些不好意思。

她松开手,整个人从父亲的怀抱中退了出来,然后站直身子说道:“女儿带了父亲最喜欢的明前龙井,您若是想尝尝鲜,不如女儿现在去给您煮?”

“嗯,先进屋子里再说吧。”说罢,谢明驰的大手便在谢沅锦后背虚虚地扶了一把,拥着她往前。

父女俩相别数日,正是有许多体己话要说的时候,连景淮没有不知趣地凑上前,而是故意落后几步走在后头。

其实在他看来,谢明驰父女打破隔阂,重塑亲情,是必然的结果。一方面因为谢沅锦本来就是你对我好,我便对你更好的真性子;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从小亲缘淡薄,好不容易有个愿意将她视如己出的养母丁氏,也早早地去世了。所以,当真正的亲人出现在面前时,她只会比一般人更拼命地,去抓住那点仅有的温情。

“她比以前开朗了很多。”盛长儒与连景淮并肩行走着,语气感叹道。

对此连景淮只是淡淡地回应道:“毕竟她如今的生活里少了很多糟心的人,糟心的事儿。”

他说这句话不过是陈述事实,并没有特别去影射谁,但听在盛长儒耳里,他还是忍不住对号入座道:“我知道过去是我们一家对不住她。子不言父之过,站在我的立场,我不好去评判父亲当年所犯下的过错,但我既然已经接手盛家的部产业,将来必定会倾尽力护她安好。”

听闻此言,连景淮不禁挑了挑眉,问道:“你才刚中进士不久,即便是探花,入了翰林院,也仅仅是个七品编修,盛文旭居然放心这么早把家业交给你?”

自从决定接纳这个姐夫以后,双方便不是外人了,因此盛长儒倒也没有隐瞒,而是坦白地说道:“父亲那五品郎中的官职,是沾了姐姐的光才到手的。本来姐姐若真是盛家的女儿,他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但——”

话至一半,盛长儒欲言又止。

他动了动唇,几度张口,但最后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在不需要他说得多么清楚,连景淮也能够自己想明白。

这十几年来,盛文旭没少亏待谢沅锦,中间甚至还动过把她打包送进权贵被窝里的想法,结果到头来,人家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堂堂侯府千金,盛文旭岂能不惶恐?只怕是每天都如坐针毡,深怕谢明驰前去寻仇吧!

“——后来,我便劝他主动卸下官职,带着我娘亲一道回老家休养了。”盛长儒总结道。

连景淮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还算是聪明,知道要避风头。”

话落,他们正好走至堂屋门口。

进到屋子里后,谢沅锦便径自来到红泥小茶炉前,拿起火筷,拨了拨燃炉中的黑碳。炭炉上架着一只掐丝珐琅茶壶,正在等水沸。

就这一小会儿的工夫,她也没闲着,从紫砂茶罐里舀出烘焙好的茶叶,倒入茶碾,细细地捣成细末。

待茶壶里的水彻底煮沸以后,便轮到冲茶的步骤。谢沅锦将水壶由低至高,连拉三次,以保证茶汤的浓度能够均匀。

末了,她又执起像刷子模样的茶筅搅拌茶汤,直至茶汤面上泛起白净细腻的泡沫,才算大功告成。

连景淮平时对喝茶没什么讲究,更不晓得原来煮茶需要经过这么多道工序,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愣。

而谢明驰却已经接过茶杯,啜饮起来。他不是个会贪图口腹之欲的人,日常饮食都是以填饱肚子为主要目的,唯独在喝茶这件事上显得吹毛求疵。

盖因亡妻玉氏酷爱茶道,每当夫妻二人同处在闺房中时,她总是会亲手为他煮茶,一杯接着一杯。到最后,谢明驰的味蕾被养刁了,可是却再也没有人,能够完美地还原出那股令他魂牵梦萦的滋味。

谢明驰品完茶,轻轻将茶盏搁回桌面,然后说道:“茶是好茶,你的手艺也进步了不少。”

“比之娘亲的手艺如何?”谢沅锦追问道。

谢明驰思忖半晌,说:“乍一入口有几分相似,但你这回没有把控好火候,茶汤沸过头了。”

连景淮眼珠跟着他们父女俩的对话,一来一往地转动,却愣是插不进半句话。谢明驰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由扭过头去问道:“怎么样,喝得出好坏吗?”

骤然被点到名儿,连景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圆圆亲手泡的茶都是极好的,我都喜欢喝。”

谢明驰闻言难得没有反驳,也没有嫌弃他油腔滑调,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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