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马车里后,谢沅锦又接着追问道:“皇宫戒备森严,想要对那些皇亲国戚下手,很不容易吧?你当时是如何做到的?”

由于目的地在远离京城的郊外,车程比较长,连景淮特意替谢沅锦调整了身后靠垫的位置,让她能够坐得更为舒适,继而才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这些年隆昌帝为什么既忌惮我,又不敢对我动手?”

谢沅锦原先虽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如今经他一提,也觉得有些奇怪。

同样是手握重兵的将领,谢明驰当年的下场是遭到皇帝的暗算,险些命丧于战场。然而,连景淮不仅至今都安然无恙,甚至还能在帝王的跟前嚣张撒野,着实是不合理。

成功引起谢沅锦的好奇心后,连景淮才不缓不慢地道出真相:“但凡我有一点谋反的心思,现在那把龙椅上坐着的人,就不会是他了——只可惜我对指点江山没有兴趣,更不想成天困在金龙殿中,和宦官权臣们斗智斗勇。”

怪不得隆昌帝猜忌他,算计他,却从来不对他赶尽杀绝。敢情是担心把连景淮逼急了,他会起兵造反啊!

“照你这么说,你前世岂不就是乱臣贼子?”

听见谢沅锦的问话,连景淮不禁轻啧一声,“我那叫做拨乱反正,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明白么?”

谢沅锦懒得与他争辩,只自顾自问道:“可你既已当上了皇帝,又为何会死而复生?难道你不是寿终正寝的么?”

连景淮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答道:“不是寿终正寝。在我登基后三年,南蛮再次来犯,因为不熟悉南边战场的地形,我一个不慎,被他们的将军给逮住了。为了不让他们拿我的性命要胁朝廷,我索性当场自刎。”

“许是我命不该绝,又或者是因为宁朝的命数被我擅自窜改,牵连过广……”连景淮随口分析道:“总之,我这趟重生便是为了修正过去所犯的错误。”

谢沅锦握住他的手,宽慰道:“哪怕前路艰辛,我也会陪着你,一直走下去的。”

连景淮闻言,径直抓起她的柔荑,放在自己唇边亲吻,“好。”

不同于年轻小伙子,只知道关注胸臀腿,成熟男性往往更容易发觉女性深层的美。

连景淮认真地轻吻着谢沅锦的素手,不只手背,而是连她纤细的五指指尖,都逐个吻过,仿佛要在她的身上烙下神圣的印记。

每当这种时候,谢沅锦都会觉得有些招架不住。她忙不迭抽回手,想做点什么分散连景淮的注意力,于是开始手忙脚乱地张罗吃食:“我这里有笋肉馒头,你要不要也来一个?”

“不用,你留着自己吃罢。”连景淮慢慢地坐直了身子,随后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刚吃饱了。”

谢沅锦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手里的馒头。

馒头的面皮儿很扎实,带着些嚼劲,内馅则是清爽的竹笋,搭配肥瘦适中的猪肉。张嘴咬下去时,鲜香的肉汁会瞬间迸发开来,包围整个味蕾。

谢沅锦心满意足地咀嚼着,直到将其吃得连渣都不剩,才再度开口道:“对了,还有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谢沅锦作为未出阁的姑娘家,主动提及聘礼相关的事宜,是非常不恰当的。谢明驰的意思,也是由他这个做父亲的出面,去和连景淮商议。

然而,两人既已敞开心扉,谢沅锦便觉得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遮遮掩掩的,干脆直言道:“你也知道侯府如今的状况,东拼西凑凑出个三十二抬,倒是不成问题,但……”毕竟是嫁进王府,恐怕还是显得寒酸了。

最后这两句话,谢沅锦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连景淮出言打断:“所以,我才对这些繁文缛节感到厌烦。”

“我的王妃,我爱给多少聘礼就给多少,轮得上旁人来指指点点么?”

话虽如此,但在《大宁律例》中明文规定,凡民间嫁娶,聘礼与嫁妆皆不可超过一百二十八抬,否则视为僭越。

而在这个合法的限度内,世家贵族间又卯足了劲儿地相互攀比,想要把周围的人给比下去,好给自家长脸。为此,曾经发生过不少风风雨雨。

比如说,前阵子太常寺卿嫁女,就因为陪嫁的嫁妆数量过少,被讽刺为卖女求荣,一时间成为各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身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哪怕连景淮再怎么反感当前的社会风气,也无法不顾及谢沅锦的名声。于是他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倒也不难处理,你且听着。我府里尚有万把两现银,可以先给你拿去置办嫁妆。”

谢沅锦压根没有想到,他所谓的解决办法会是这个,当即木然地问道:“那么多银子,岂不是连如何运送都成了问题么?”

“你傻啊?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摆到明面上的。”

连景淮有些无奈地说道:“但是只要稍加伪装一下,比方说……把银子装进空酒坛里头,当作普通的节礼送过去不就得了?当女婿的,向岳丈孝敬几坛美酒佳酿,又有谁会觉得奇怪?”

谢沅锦本能地感到不对劲,“瞧你说的,好像对这种事情了若指掌。”

连景淮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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