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皇宫那头,因为武贤王擅自破坏试婚章程的行为,已经彻底炸开了锅,各种流言蜚语层出不穷。

然而,无论过程如何曲折,最终得出的结论倒是出奇的一致。

——武贤王当真是半点也不给皇室留面子。

“不像话,简直是忒不像话了!”

作为慈宁宫的主人,皇帝的生母,伍太后在后宫的地位向来是超然的,她终日礼佛诵经,几乎不掺和儿孙辈的事情。

可这回,却无法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前哀家体谅那小子年少失怙,哪怕知道他行事不着调,也未加以苛责。谁知一时心软,竟会纵出这么个离经叛道的狼崽子!可怜我的芸儿,平白受人折辱了。”

被伍太后称作芸儿的姑娘,正是此番试婚风波的女主角,丹阳郡主邵静芸。

邵静芸出自临安长公主腹中,不但容貌姣好,秉性也温驯善良,可谓生来就具备讨人喜欢的资本。

比如这会儿,她见太后气得捶胸拍脯,便急忙上前安抚道:“皇祖母莫要操心。淮哥哥这性子呢,虽然有些我行我素,可他绝不是一个辨不清是非的人。想来,其中多半是有什么误会。”

“你倒是肯替那浑小子着想。”

尽管伍太后口中依旧没好气,但经过邵静芸这般有意无意的提醒,她也逐渐回过味来。

连景淮袭爵那年不过十七周岁,然而他却用自己尚嫌单薄的肩膀,独力支撑起武贤王府偌大的家业,足见才能之出众。

像这样心智高深者,不可能做出如此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除非他心中另有别的盘算。

想到这里,伍太后不由暗自蹙紧了眉。

皇帝与藩王的关系向来微妙,有相处融洽的,当然也不缺少彼此相看两厌,乃至于天天在朝堂上公开抬杠的先例。

但最常见的,还是如连家和隆昌帝这般,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潮汹涌。

——为了摸清对方的底牌,隆昌帝甚至不惜透过联姻的方式,在连景淮身边安插棋子。

伍太后亦知国事重于家事,因此哪怕她在情感上极为不舍邵静芸,也只得帮着促成这桩婚姻。

沉浸在自个的思绪中,伍太后浑然没有发觉,她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外孙女,早在不知何时就已褪去伪善的面孔,变得阴沉而危险。

……

……

相比外头的满城风雨,武贤王府内简直平静得不可思议。

屋檐下,玲珑正将银吊子架在火盆上,慢悠悠地熬着药。

蒸气顶动盖子时,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响动不小,足以引起过路人的注目。

琉璃探头过来,嗅着这满室的药草香气,不禁疑惑道:“谁病了么?”

玲珑闻言,当即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声道:“别胡说,这可是管事特别叮嘱过,要送给栖雁阁那位的补品。”她特意咬重了‘补品’二字,语气讳莫如深。

琉璃也是人精,一经点拨,立刻就想明白了关窍。

高门大户最看重嫡庶尊卑,如今正经王妃还未过门,其他莺莺燕燕哪怕承得宠幸,也不能抢先怀上子嗣。所以,眼前这碗黑黢黢的液体八成是避子汤。

同为女性,琉璃不无感慨地叹道:“宁为穷者妻,不为富人妾,否则就连想要为他生儿育女,都得掂量下自己够不够格,岂不可悲!”

沉默片刻,玲珑略带酸意地开口:“能伺候王爷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旁人羡慕都来不及,有什么好悲哀的?”

语毕,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住了口,三两下用托盘将药盏子装好,然后匆匆离开。

栖雁阁在过去曾是宠姬苗氏的居所,面阔五间,屋顶上覆蓝琉璃瓦,地板铺白玉瓷砖,两扇雕花的朱漆木门隔开内外两厅,空间宽敞又舒适。

穿过重重回廊,抵达月洞门口前,玲珑刚想抬脚跨进去,就发现里头兀然伫立着一道人影。

不得不说,连景淮生的宽肩窄腰,是难得的衣服架子。尤其他今日身穿绀青色的右衽长袍,任由两条宽大的衣袖沿着肩线舒缓垂落,更加增添了隽雅的韵味。

起初,玲珑还有些惊喜于这场邂逅,但是当她顺着连景淮的目光望去,看见那名趴在窗台上睡得正香的姑娘时,一颗心,顿时就揪紧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王爷这副模样。

在她的想像里,王爷总是高高在上,如同俯瞰人间的仙神。可这一瞬,他却跌进了凡尘中,变成会害相思病的普通男人。

因为诧异,玲珑净顾着发愣,倒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而连景淮就在这时回头。

“谁让你来的?”他沉着脸色将玲珑从头打量到脚,眼神锐利得仿佛随时能把她看穿。

在这样的注视下,玲珑只觉自己那些肮脏的心思几乎无所遁形。她咬咬牙,尽可能摒除多余的杂念:“回王爷话,奴婢是奉命来给姑娘送避子汤的。”

听到最后,连景淮忍不住皱紧了眉。

经历过前世,他自然清楚盛沅锦属于宫寒的体质,肾阳不足,极难受孕,哪怕强行怀上也有很高的机率会流产。

可即便如此,盛沅锦依旧没有停止四处寻医问药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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