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过来,天光已然转暗,许卿的眼皮子似灌了铁,睁了好几次才睁开。

一睁开,彦堂之还在房里。

自打他住进来,很少能看见彦堂之在家待满十二个小时,彦氏的工作强度十分大,而彦堂之是塔尖上那个不可替代的主心骨。

可是时针走到现在,彦堂之已经在主卧这张大床上待了二十小时还多。

“醒了。”彦堂之坐了有一会儿,手里拿着台平板,在研究五证二书的申请计划。

他应该刚抽过烟,嗓音里还揉着一丝慵散,许卿转身过来时他搁下了东西,侧身取了床头柜上一杯冷水,喂到许卿嘴边。

许卿就他的手喝,水微凉,激得胃里有点发酸。

许卿喝过了,撂开手,雾蒙蒙地望着彦堂之:“你不出去了。”

“嗯。”

“那你起来,我把床单换了。”

彦堂之按住许卿掀被子的手:“不用,叫保姆来换,你去洗洗,一会儿有客人。”

许卿了然,“几点到,来不及我回家再洗。”

彦堂之松开他,起身下了床,背对着许卿披上浴衣,“你不用走,洗干净下来吃饭。”话尽,走出了屋。

许卿只好忍着腰痛去下床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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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去的时候早已过了饭点,可外间厨房的玻璃顶明亮,显然有人在给金主做吃食。

客人业已就位,在廊下的小花厅里与彦堂之喝酒说话。

两男与两男,其中一对儿是苏郢和曹睿。

许卿走过去时静静地放轻了步子。

彦堂之看见他走过来,微一招手,把人招到身边。

“曹总,苏老师,”他向许卿简略介绍,“这位是摩根银行梁总裁和严先生。”

许卿望向那后两人顿定了一瞬。

身着薄针织的男子低着眸,复一仰首,对上许卿正投过来的视线。

男子忽而一笑,几许夜风带起发梢,“你好,鄙姓严,严沫。”

许卿望着他点了下头,“许卿。”

“幸会。”

“……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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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成了长桌上的活物摆设,自顾自地舀一盅羊肚菌鸡汤慢慢地喝。

而彦堂之一整晚话都说得极少,不矜不伐,仿佛他才是来做客那个人。

苏郢坐在曹睿的旁边,一夜无话,一点看不出和许卿有瓜葛。

“彦氏这次的项目梁总裁也了解一大概了,开发与经营上彦氏是不存在短板的,至于具体怎么样,还得你们来谈。”曹睿像是来和稀泥的,他本就不待见梁子翊,肯出这个面,纯看在彦堂之和严沫的面上。

可梁子翊并不介意,毕竟想和摩根谈合作的人又不姓曹。

“土地金融这方面原不该我直接接触,但彦氏的信用评级很高,亚太本部近一年对大宗商品的参与性又比较积极,如果递过来的三份财报的真实率有六成以上,摩根会仔细为彦氏制定一份金融风险评估,等风险性出来,合作的事好说。”

梁子翊无愧他那个摩根首席分析师的头衔,任何口头上的好处都不足以打动他,他要的是绝对正确的数值。

曹睿一把将苏郢的手薅过来摸,看似心不在焉地问,“如果新盘预售期间彦氏的每股净资产开始波动,以第四季度每股报九十二块三为基准,那年报市盈率应该在多少上下?”

“一百九十七块九毛八。”

许卿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