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成长轨迹中,他从来不认为有人会愿意为他去放弃什么。

从小到大,给他当爹的人贪玩儿好色,把有关于“儿子”的事都推给了当家的妻子,常常以生意太忙为借口,把儿子当成回家消遣逗弄的玩具。开心了哄一哄,不开心了就扔到一边不管。

相比之下,夏烧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没那么重要。

等到好不容易长大了,当妈的远渡重洋,选择开始自己新的人生。他不怪妈妈,也完能理解那种想要重新来过的感觉。

活着就是个不断重新开始的过程。

夏烧在最初就是自己爬行,逐渐变成直立行走,有了自己的步伐,他的每一步都是新的。

时针已指向凌晨一点。

关了卧室里的灯,江浪霆把手臂收紧了点儿,小声道:“夏烧,其实我的世界也很渺小……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宽阔。我没有家,没有别的软肋,没有别的东西让我去牺牲。”

他的世界和我一样渺小。

怀里的夏烧一震。

见夏烧不答话,江浪霆继续说:“我很怕你的伞打不开,就像你担心我刹车失灵一样。”

那种担心心上人的感觉,像被一双大手扼住喉咙。

“不会的。”夏烧把身上的被子裹紧,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江浪霆摸摸他柔软的耳垂,嗓音发哑:“我……就到此为止吧。比赛不去了,山也不跑了。”

“你真胆小。”夏烧背对着江浪霆,把嘴唇已咬出了血。

谁知道用名字可以当挡箭牌的江二,是个怕失去的胆小鬼?

江浪霆没有丝毫犹豫,只是说:“我确实胆小。”

“我不想去影响你的爱好,你为这个爱好付出太多了。我们都勇敢一点可以吗,我说过你可以去热爱你想……”夏烧也说不下去了。

“骑车对我来说就像一日三餐那样简单,征服它不需要勇气。”江浪霆冷静道。

得到了答案,夏烧实在是镇定不下来,咬牙道:“那你……”

“我只为你勇敢过,”江浪霆说,“在我用画了玫瑰的头盔冲向终点的时候。”

“……”夏烧说不出话。

“还有在你第一次在酒吧门口看向我的时候。我走上来,在想可不可以送你回家。”

江浪霆的声音很沉,在黑夜里显得尤为入耳。

倒吸一口气,夏烧压下眼眶里发热的液体,闷闷道:“……可以。”

江浪霆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是啊,我都还没准备好,也没有过多的想法,你就自己把自己打包成礼物送到我家门口来了。

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夏烧才把埋到被窝里的脑袋放出来,试探性地问道:“今年一起过春节吧?我一个人。”

“好,我也一个人。”江浪霆说。

夏烧在被窝里将手伸过去悄悄握住他的,认真道:“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