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抿了口飞机上的咖啡,被苦得蹙起了眉,他有些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忐忑,毕竟第一次正式见家长,难免怕有所疏忽。

他再三理了理见面后的流程,他和祝琇莹很多年没见,对纪真宜的继父更是陌生,有些无从下手。和纪真宜决定好回去的那天,他就给叶莺莺打了电话,叶莺莺比他还焦急,天啦,怎么办?宝宝第一次见岳母,礼物?妈妈给你准备,别人有的妈妈都给你!

身边纪真宜正惬意地享受头等舱的飞机餐,香煎鳕鱼配西兰花、胡萝卜和香芋卷,叉了香芋卷喂到谢桥嘴边,“小桥尝尝,好吃!”

谢桥百忧之中抽空吃了一口,入口香酥甜脆,“还要。”

纪真宜喂完他,等空姐来收拾走餐具就又拿着杂志陷进座椅里,头懒洋洋地靠在一侧,旁边的窗外是茫茫无际的厚云层,映出纪真宜半张蕴着光的侧脸,白润肉感甚至有细小的绒毛。

谢桥看着他,阳光还没落到纪真宜身上,他就开始微笑了。

纪真宜研读飞机上的成功学杂志,看到一半突然指着纸页转过来,满目愕然,“天啦宝宝,莫扎特竟然喜欢吃屎?!”

……

一直到取了行李,纪真宜才状似无意地问他,眼梢含情,“你不会紧张吧?”

谢桥没说话,面上仍然是高高在上的矜持傲气。

“这有什么好紧张的,我们小桥这么好,怎么有人会不喜欢你呢?”他说,“他们还能挑你的刺啊?搞不好还得拷问我,‘纪真宜,你怎么把人小桥骗到手的?’”

他把自己逗笑了。

“就算就算他们不喜欢你,当然根本没这可能。可我喜欢你啊,纪真宜最最最喜欢你了,这趟回来就是让他们看看而已,知道我谈了小桥这么好一个男朋友就行了,又不是让他们认可什么的。我26了,耳聪目明,脑子清醒,非得他们通过才能谈恋爱吗?”

越说越荒腔走板,“如果他们死活不同意,我就带你私奔,私奔到月球去度蜜月好不好?”

他把谢桥的手严丝合缝地扣住了,牵着大步向前,“不过呢,好歹也是见家长,我们回去的路上买些礼物,空手不太好。”

不防神被谢桥拽了回来,趔趄了一下,谢桥说,“车在外面等,礼物准备了。”

司机恭候多时,把行李安置好,载着他们往纪真宜家去。

说是纪真宜家,其实是莫海华的房子。纪真宜跟谢桥说起那个小区,他说小区里栽着一种树,枝叶清秀,夏天里会开白花,小小的开得锦簇,风一拂芬芳幽幽,他很喜欢,不知道叫什么,他在北方见得少。

谢桥突然说,女贞。

“对!好像就叫这个,你怎么知道?”

谢桥垂下眼睫,薄唇抿着,“描述很像。”

纪真宜不疑有他,又笑起来,我们小桥怎么什么都知道呀,是小桥百科吗?

纪真宜一直以为礼物准备好了是放在后备箱,直到看到小区门口停着辆重卡,旁边乌泱泱围着好多人。

谢桥咳了一声,“家里有点……不放心。”

纪真宜第一次有了嫁进豪门的实感,谢桥虽说是精英做派,但也并不算太挑,常和纪真宜吃路边的小东西,在家也洗手作羹汤,纪真宜都快忘了他是个地主家的少爷。

东西多得着实有些夸张了,于是也只挑捡了几件合适的,贵重的大件又都载回去了。

纪真宜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心里简直在敲锣打鼓:快来看啊,快来看啊,都看看老子男朋友多帅多靓多可爱啊!

表面上还装得宠辱不惊,“妈,莫叔叔,我回来了!”

祝琇莹显然等急了,一听见声响就慌慌张张簇过来,“你这孩子怎么不说下航班信息,我们去接你呀!”她边说边往纪真宜身后看,看到谢桥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小,小桥怎么来了?上次医院的事我还要谢谢你呢,我给你妈妈……”

纪真宜佯装无事地摆摆手,“不用谢了不用谢了,都一家人,谁跟谁呀?”

“什……这?小桥?!”

谢桥抿出个含蓄的笑来,“阿姨好。”又谦逊地朝她身后的莫海华点点头,“叔叔好。”

祝琇莹迟钝而夸张地张了张嘴,在纪真宜和谢桥之间来回看了好几趟,还是莫海华揽住了她肩膀,“先让孩子们进来吧。”

今天莫燊也在,看起来十分兴师动众,他长得高大,延续着少年时桀骜帅气,从沙发上起身,神情淡漠地朝纪真宜和谢桥点点头,“回来了。”

他跟纪真宜之间其实说不上原谅,也谈不上和解,差不多就是算了,都长大了还小屁孩似的干仗没意思。平时俩人基本不联系,逢年过节回了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能说几句,不好不坏,一年当几天同住屋檐下的熟人。

他又看着谢桥,很有些意外的样子,眉毛动了一下,扯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我记得你,竟然还是你。”

谢桥只点点头,不冷不热,“你好。”

刚进门没多久,祝琇莹把纪真宜扯进卧室了。

她仍然惊魂未定,“你和小桥这事,你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纪真宜计谋得逞,“吓到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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