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透过大开的窗望见傅时在房内铺卷提笔,虽然不知道是写什么,神情是那般清冷。

再次相遇以来,她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连钱白果都察觉到异样,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花以香也知道自己是魔怔了,对方是个京城大官人,高不可攀,她却一头陷阱去,满心熙暖如春,浑然不觉对方待她们等人如北风般严寒。

她溢满的欢喜火热却抵不住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对她,不屑一顾。

自知事以来,她还未遭受过这等冷遇。

女子的敏锐如何让她察觉不到傅小灰是刻意催促她们离开,那不曾说开的深一层的意思怕她们缠累上,以傅时的身份地位以及他的外貌姿容,怕是没少遇上倒贴上去和又撵不走的女人……

若不是因黄风村事发牵连她们,怕是也不会留她们同住黄风村数日。

花以香从小没接触过外男,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同他们交流,更莫提傅时那般生人勿进,不苟言笑。

她终还是压下了心中无限的失落惘然带着钱白果和良玉先离开了。

无知无觉的钱白果丝毫不知身边人陷入了情窦初开的挣扎,她乐呵呵的逗着良玉玩沙子,一边察看着河岸的渡口有没有船工出现。

她们到惶恐滩之后先将马车卖了,买得的钱等过了河再赁个牛车赶路,其中的差额所得银钱够她们三人用一段时日了。

惶恐滩难渡,这几日只有两个老船工交班渡船,因恰逢饭时,她们只能等那来接班的船工吃完饭来开船。

这一等,船工还没等来,倒是把傅时等来了。

熟人见面,不打招呼似乎是太过凉薄。

然而,这世上就是有这等凉薄之人。

钱白果凉水就包子吃了个七分饱,剩下三分气饱了,她嘀嘀咕咕道:“什么人嘛,我好心去打个招呼,人跟不认识我似的,马车一晃就转过去了。”

花以香从见到傅时出现时的骤然心跳如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现在坐着呆望对方站在渡口的背影。

行路的辛苦,周遭的破落,前路的迷茫……一切都无法冷却她此刻跳动的心。

“果儿,你说世上有什么教人义无反顾甘心情愿的事情吗?”

“当然有啊,你忘了咱铜钱村为得你青眼奋不顾身的壮汉,一手双都数不过来。”钱白果嘻嘻笑着,抛下一旁等着她手里的水囊的良玉,凑到花以香面前,小声补充,“你让他们干啥,保管没一个不乐意的。”

她粗糙的性子怕是都忘了她们现在身处何处,而花以香又是为了什么离村出走。

听了钱白果的话,她的情绪,忽然低落了下来。花以香年满十三,枝头豆蔻,姿色初绽,芳华明艳不可方物,而他,刚刚都不曾瞥过来一眼。

“大人,船工过来了。”

渡口之畔只停了一条船,提着长竹竿出现的船夫老远看见这里有人在等,但他依旧走的慢慢腾腾,从堤岸上往下来,待到近处,看见傅时,略微讶异,但也就一瞬,眼皮子一耷拉,很快就平静了。

傅时衣着不显贵,神色沉静,目光明亮深邃,让人过目难忘,寻常人难免多看几眼。

“这会儿渡客不多,你们再等等吧。”船夫常年渡客,知道什么时辰人多,什么时候冷清。

“我们急着赶路,能先送我们一趟吗?”傅小灰耐不住等,他们连马车都打算搁这儿不要了。

这段时日,他们的行程不是翻山就是越岭,道阻且长,眼看过了临堰之后道路通畅,离京也近了,傅小灰稍显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