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琳今年十八岁了,刚刚高考完。

班长张罗着大家一起去ktv唱歌,赶在离开前再进行今年的最后一次高中聚会。

坐在包厢角落,孙琳一点一点地啜着甜果汁,沉默得有些不在状态。

她在想很多事。

比如,她在七年前出生的弟弟,在七年前医院里看到生产的岳珊和陪着她的顾北城……

以及,他们孩子的秘密。

……

“囡囡,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读那么多书没用。”

“你大哥还等着钱娶媳妇儿,那边要三万的彩礼钱,你弟也要上学,隔壁村的王老二刚死了老婆……”

“傻子,王老二今年才三十,虽然死过媳妇,可年纪大的过来人总比小年轻会疼人啊!你嫁过去,不亏!”

“你嫁不嫁!?——不嫁?我怎么生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

手指一个用力,甜腻的果汁喷出,在她的衣服上溅了斑斑点点的痕渍。

孙琳起身跟身边的人说了一下,去了卫生间。

从洗手间出来,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顾青!

包厢看起来是仓促间开的,门都没有闭紧。

孙琳趴在门上往里头望去,她眯了眯眼睛,刚好能看到顾青绯红到不正常的脸,和趴在他身上的女人。

那是个有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从背影看,个子很高。

孙琳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可以肯定——那个女人,不是岳珊!

少女转了转眼,轻手轻脚地跑到远处,又故意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咦?这里门没关啊!”

她的脚步声很响,也许是做贼心虚,包厢里头的女人故作镇定地走了出来。

看到是个小女生,女人的脸上不由得浮上一丝恼怒,冷冷地哼了一声就走了。

多亏是个胆小的。

孙琳松了口气,顾青做为顾家大少可真辛苦,算计他的人简直多如牛毛。

想起包厢里心爱的人那张潮红的脸,孙琳咬了咬唇,推开包厢门,走进去后又锁上。

她咽了口唾沫,颤抖的手抖抖索索地解着他的衣服。

微凉的指尖碰到了他温度高的吓人的皮肤,不由得抖了抖。

“珊珊……”

顾青似满足一般地发出喟叹,只觉得身子舒服。

孙琳放在他裤子上的手一顿,又继续解着他的裤子。

这是,她最后的卑微了。

顾青……

——————————————

等到顾青抱着儿子顾北城为他过八岁生日的时候,他都没有弄清楚,半年前在ktv里发生的事情。

他的衣服是整洁的,他的身体是干净的。

整个人没有丝毫差错。

似乎就只是在那包厢里单纯的睡了一觉。

仅此而已。

没有多想,顾青只是摸了摸顾北城的头,手里拿着他和岳珊给小孩准备的礼物,心情愉快地收获到小帅哥给他的颊吻。

孙琳却是逃出了家。

因为,她怀孕了。

孩子当然是顾青的。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女娃娃,从小生活在大山农村,她打小就知道如果爹娘知道她怀了孩子,别说这孩子,她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揣着自己的身份证,偷偷把户口本独立出来,这姑娘拿着自己积攒的几千块钱就去了市里。

她不能念书了。

她得找工作,养自己,养孩子。

大山沟里头的人向来重男轻女,就算是这姑娘念书好,在他们那里人看来也不过是要泼出的水——女娃读书没用。

女娃吃饭也没用。

家里头三口孩子三张嘴,两个伢子一顿吃的比大人还多。

女娃……女娃还吃什么呢?

窝窝咸菜饿不死,有点力气洗碗做饭就行了。

哪怕在市里头,孙琳也很少吃过饱饭。

十八岁的姑娘干不了重活,因为怀着孩子,生出来后也要照顾小孩,没办法做工。

只能住“贫民区”了……

拿出钱一个月两百地租了间刚好能遮身的屋子,买了罐子糯米酒曲。

多亏她跟着她娘学过酿酒,也算门手艺活,凑着自己手里头的几千块钱,也够她过活了。

终于,艰难地挨到孩子出生,是个女娃娃,小小一只,不哭不闹,乖巧地让人心疼。

孙琳抱着孩子,微微一笑,“就叫顾南风吧。”

南风南风。

以我之南风,拂你之北城。

顾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