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继闵以一杆银枪在城头打下一个缺口,身后的宋军欢声一片,数十名勇士顺着云梯向上攀爬,准备随主将破城。

忽然一道闪电劈开夜空,一名浑身散发淡金色的大汉挥舞战刀,攻向折继闵的枪网,刀上的光芒使折继闵的银枪也黯然失色。

李宪讶道:“雷霆刀臧修?这厮居然还活着?不好!”

在众人惊呼声中,折继闵已经被臧修逼到城墙边,接着雷霆战刀重重劈在枪锋上。

折继闻立足不稳,身体向后一仰,从城头栽下。

夏用和冷哼道:“给他点苦头吃吃也好。”

折继闻摔个七荤八素,好歹没要了性命,但他打开的缺口已经被蜂涌而来的贼寇堵上,云梯也被砸毁。

一军主帅真不是好当的。程宗扬盯着城头的激战,一边留心看着宋军的调动,一边估算己方的损失,还要不停地询问其他几处的战况,分析宋军是不是声东击西?

己方的伤亡是不是可以承受?需不需要动用城中的预备队?

那名银枪白袍的小将抢先登城,让程宗扬吓了一跳。

己方最大的弱点是兵力不足,一旦被宋军登城打开缺口,己方从守城变成敌我共险,兵力的劣势就暴露无遗。

程宗扬立即派出臧修增援。

臧和尚不愧是谢艺手下的第一虎将,不到一刻钟就将登城的宋军尽数逼退。

宋军攻势屡屡受挫,诸将都绷着脸,气氛越来越凝重。不少人悄悄向秦翰看去,石元孙壮着胆子道:“久闻选锋营兵卒之强,甲于天下……”

夏用和眼锋一扫,石元孙讪讪闭嘴。

秦翰心下暗叹,正要开口,李宪骇斥道:“方才秦帅麾下与贼酋交手,全身而退,已经大涨士气。选锋营虽强,终究是骑兵,岂可用来攻城?”

石元孙一膝屈地,抱拳道:“末将无知,请秦帅责罚。”

秦翰沉默片刻,然后缓缓道:“夏帅兵强器精,秦某的骑兵在此间并无用武之地。但国事为重,岂能坐视……兽蛮营!”

阵后传来一阵猛兽般的低吼,一名身披铁甲、身材雄壮的兽蛮武士走过来,单膝跪在秦翰身前。

秦翰一手摩住它的头顶,过了会儿道:“东城。”

那兽蛮武士站起身,对着五名兽蛮营的裨将发出一声长嗥。

五名裨将用低沉的咆哮声回应,紧接着一个营的兽蛮军立即出动,宛如兽群朝江州城东奔去。

兽蛮营的冲锋,即使同一阵营的宋军也不敢靠近;沿途的宋军纷纷避开,骑兵的战马发出惊惧的嘶鸣声,只有选锋营的人马像钉子一样一动不动。

夏用和与秦翰对视一眼,虽然不动声色,但看出彼此眼底隐藏的苦笑。

有贾师宪的眼睛盯着,明知徒劳无功也不得不让将士流够鲜血。

“篷”的一声,刘宜孙重重摔在地上。他咬着牙单刀拄地,翻身跃起,靠在一辆砸毁的轒辒车后避开贼寇的弓箭。

刘宜孙的案子还没有结清,但刚刚得到消息,大绍档秦宪亲自递上劄子为刘平通匪辩诬。

据说枢密院已经派人查访,并且释放被拘禁的刘平家眷。

他在牢中听说龙卫军在好水川遭遇伏击,任福、任怀亮父子同日战死。

顾不得为好友伤悼,刘宜孙从牢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捧日军将领,要求攻城。

捧日军左厢第一军主将曹琮不好阻拦,便把他编入军中,作为预备队。

没想到战事一起,刘宜孙就到了第一线抢先攻城。

三支攻城的宋军先后受挫,进攻北门的龙卫军接连遭遇好水川、定川寨两场惨败,虽然选锋营救援及时,没有被贼寇全歼,但军中士气一直不振,这次勉强出兵只是用来牵制贼寇。

进攻东城的是刘平旧部,士气最为高昂。刘平极得军心,三川口兵败身死,众将士都念着替主将报仇雪恨。

但夏用和把捧日左厢军的主力,包括折继闵的第二军都放在南城,东城只动用三个军。

江州东城没有城门,捧日军左厢三个军避开城外的两座堡垒,集中在城墙南。

段强行攻城。

刘宜孙第一批攀上云梯,结果刚杀伤两名贼寇就被一名女匪从城头打下来。

幸好他在中间被云梯挡了一下,没有直接跌落,不然这会儿和大多坠城的同袍一样,早已伏地不起。

本来那些凸出城外的悬楼已经让刘宜孙惊疑不定,城上贼寇使用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器具更是层出不穷。

他看到敌寇用来砸毁轒辒车的巨石竟然都是四棱形状,宛如放大数十倍的铁蒺藜,无论怎样扔下来都是三个棱面着地,一个棱面高高尖起。

每一个棱面都长达三尺,重达数百斤。

随着攻城的赖轻车被陆续砸毁,城墙下方也多了一片石制森林。

攻城的宋军不得不冒着被弓箭射中的风险,费尽力气把石蒺藜搬开,好给云梯腾出空间,靠近墙体。

守城用的滚石檑木,刘宜孙见过不少,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把石头做成蒺藜的形状。

并不是没有人知道这是守城的最佳器具,但谁也不可能费尽力气把石头刻成蒺藜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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