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弟弟已经长高了很多,白希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喉咙在此刻却变得干涩异常。

弟弟别了她一眼,直接忽略了白希的存在。

将书包重重地扔在沙发上,他进了房间后大力的拉上了房间的门,沉重的声音震的人心头闷闷的。

白妈妈的眼底满是无奈,将手中的碗盘放下,走到他的房门口轻轻地拍打着:“难得今天姐姐回来,你别再闹了,出来陪姐姐聊聊天。”

“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不是她,我们现在怎么会过成这样!”弟弟的声音里满是愤怒:“晚饭不要叫我吃了,看着她我倒胃口!”

白妈妈被噎的够呛。

白希向前走了几步:“妈,你先去吃晚饭吧,弟弟这边我来说。”

“他就是从小被惯的,这几年……脾气一直很冲,你也别和你弟计较。”白妈妈说着说着,喉头似乎被什么哽了哽。

白希自然记得,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宠着这个小霸王,她温言软语道:“弟弟,你开开门好不好,我是姐姐。”

房门不但没有被打开,反而从房间里传出了整耳欲聋的音乐声,重金属的摇滚乐,几乎响彻了整个楼层。

“小兔崽子!”白妈妈气的狠了,拼命的拍着门:“有什么事不能出来好好说,把门给我打开!你这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这是什么态度!”

“算了,妈……”

吱呀—

房门被轰然打开,弟弟的眼里带着凶狠的意味,刚上初中的孩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些戾气,冲着白希恶狠狠道:“今年我不过十三岁,哪里能和白希比,十八岁就跟着野男人私奔,二十二岁就把自己亲爹害死了,我……”

“住口!”

白妈妈气急败坏,伸手就给了白弟弟一个重重的耳光:“你说的这是什么,谁让你这么和姐姐说话的!”

“我说的不对吗!”白弟弟的语气里,充满了叛逆:“要不是这个所谓的姐姐,我们会呆在这又小又破的房子里吗?每天去学校我都不敢抬头,就怕遇到从前的同学,怕他们问我现在在哪儿读书,住在哪里,怕他们知道以后笑我!这一切都是她的错!白希,你为什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白弟弟说的对,她无可辩驳。

白妈妈被气的涨红了脸,想起三年前那带着鲜血的往事,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一样,难以抑制的往下坠落着。一把年纪了,哭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可是生活的重担,早就让她失去了曾经的自尊和骄傲。

自尊,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妈,别为了我和弟弟吵,这一切,确实都是我造成的,我……我这就走。”白希抓起手包,对着弟弟说:“你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是希望你记得,妈妈不欠你的,这个世界也不欠你的,之所以你不敢抬头,不敢对曾经的同学,说出如今的窘境,充其量就是你那好笑的自尊心作祟,我不配当白家的女儿,难道你就配当白家的儿子吗!”

白希离开后很久,白妈妈和白弟弟之间,还保持着僵持的姿态。

直到白妈妈一个人默默地吃了饭,收拾好了餐桌,白弟弟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白妈妈瞪了他一眼:“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大火气啊!”

“我恨毒了她!”白弟弟冲着白妈妈吼道:“白希她就是颗毒瘤!搅的我们一家不得安生!”

“……你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就在桌子上,你要愿意就看看,不愿意就自己扔了它。”

白弟弟愣了愣,过了很久才呆呆的拆开了礼物包装。

盒子里装的是一个极为精致的飞机模型,还有一些弹壳制品,小时候他总是对这些极有兴趣,只是那个时候的白家,还没有发迹,白爸爸觉得男孩子还是要以学业为重,从不给他买这些。

所以那个时候的他,就天天磨着白希。

白希被他叫嚷的没办法了,就偷偷把自己的零用钱存下来,一两个月总是能给他买上一个,过年发的压岁钱多了,就会给他多买一些,甚至还带他去看航模比赛……

那么一丁点的孩子,连机翼和风向都无法辨别,却对这些有着狂热的喜好。

飞机模型被他一把抓起,从窗口直接扔了下去,就是不要让那个女人如意,才在床边坐了几秒,又咚咚咚的跑下楼,重新把飞机模型捡了起来。

夜色已经很浓郁了,这栋最老式的居民楼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月光照出斑驳的影子。

白弟弟就着月光四处张望,记忆里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视线里。

一阵冷风吹过,白弟弟将手中的东西,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