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可是并没有结冰,池塘上面还能偶尔看到一两只不怕冷的野鸭。社团的会长给大家出了一个主题《初冬》,让大家看着眼前的景色随意发挥。漫天的美术知识还是在初中的时候老师教过的,再次拿起画笔,她格外刻苦些。望着池塘尽头的几片还没有完全掉落的红叶,她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ep;&ep;那是她刚读小学六年级的那个初冬,那天她正在做作业,却看到戒毒回家的林大国。她面无表情,林大国也是面无表情,两个人的目光汇聚了一下,便马上挪开了。

&ep;&ep;林大国走到漫天面前,叹了一口气,“天天,你别读书了,读书没用,你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你看隔壁家的艳芳,那可是读了医科大学的,还不是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那男人不要她,她只能回家嫁人。”

&ep;&ep;听到这几乎没有逻辑的说辞,漫天的眼神中闪烁着怒火,“林大国,我才13,你就让我嫁人?我不!我要读书,我就要读书。”

&ep;&ep;林大国拍了一下桌面,因为长期吸食大麻,他的情绪时好时坏,“林漫天,我告诉你,你从小到大学费,都是从我的烟钱里面克扣的,你那赌鬼妈从来没给过你一分钱。我想过了,以后我不再给你交学费了,我看你怎么读书,我不信你不交学费,人家学校会要你。”

&ep;&ep;这时,江海燕从外面回来了,她听到了“赌鬼”这个称呼,她感到非常不满,几乎是跳进了屋子里,“林大国,我是赌鬼,你就是个烟鬼。你能全须全尾地回来,那是便宜你了。如果不是你抽,这些年咱们能没攒下钱吗?你看二亮家又在城里买房了,但凡有个出路,谁还会住在这个破渔村?”

&ep;&ep;“你懂个屁!”林大国开始调转枪口,朝着江海燕发声,“攒钱,你攒个猫屎坨坨!有俩钱你就去牌桌上玩,有多少钱也不够你输的。你跟老张头那点腌臜事儿,我都不想摆上来说,如果不是他能给你点钱,我飞劈了他不可。”

&ep;&ep;江海燕气势也不弱,“你别满口胡沁!老张头那是给咱们申请的低保户,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ep;&ep;“你骂谁是狗呢?”林大国挥手就在江海燕脸上打了一巴掌,一个红红的掌印印在那里。

&ep;&ep;江海燕也不是善茬,她抄起漫天的文具盒,直接磕在了林大国的额头,那文具盒是铁皮的,还有破角,一把下去,额头破了皮,开始流血。林大国和江海燕在这个回合之后扭打在一起,什么揪头发,踹裤裆,跺脚,抓脸,都用上了。漫天赶紧移开,躲在角落看着几乎每周都要发生两叁回的男女大战,她已经麻木了。她看着他们打,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她只是单纯的一个看客了,她躲不开,只能在这里看着。他们打得累了,浑身挂彩,没人想过要去看看漫天怎么样了,两个人又骂骂咧咧一前一后,出去打牌了。

&ep;&ep;漫天这才走出来,她整理好自己的作业和文具盒,又把他们摔坏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去。一边打扫一边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她年纪还小,不能出去打工,可是她的学费怎么办?她裹着并不厚实的藏青色外套,踩着漏洞的黑布棉鞋,来到了海边,她大声地喊,“大海,你听得到吗?我想读书!”喊完之后,她蹲在那里嘤嘤地哭泣,她感到这海风刺骨的冷。这才是初冬,如果到了隆冬,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觉得更冷。

&ep;&ep;“漫天,怎么你还没下笔?是没有灵感吗?”会长走到漫天身后,看到她的画板上空无一物,便问了一句。

&ep;&ep;漫天的深思被拉回来,她看了看别人,画板上都出现了一些景色。她收拾情绪,准备下笔,才感觉到自己脸上带着清泪,她赶紧解释,“哦,会长,我只是在构思一个场景,这就画。”

&ep;&ep;会长点点头,笑着走开了。

&ep;&ep;漫天提笔,画了池塘的轮廓,池塘边上,一个穿着藏青色外套的女孩蹲在池塘边,她把头埋进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里。天空是灰蒙蒙的,地面也是灰蒙蒙的,池塘也是灰蒙蒙的,整幅画都是灰暗的色调,只有女孩头顶的红绳是一抹亮色。那幅画画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在画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ep;&ep;会长拿着麦克风,邀请了几位画得非常不错的代表,讲述了一下他们的画的意境和含义,漫天也在其中。

&ep;&ep;漫天接过来麦克风,调整了自己的气息,她生怕自己太激动,“这幅画里的女孩,蹲在池塘边,渴望着爱和幸福。冬天是萧瑟的,我的画也是萧瑟的,只有这个女孩的红绳是鲜亮的。这一抹亮色,好像火焰,它代表了爱和希望,也是对幸福的憧憬。”她没有说,那个女孩是自己,她不想卖惨博同情,因为她身上穿着的那衣服,是绝对跟卖惨没有关系的。

&ep;&ep;写生结束,收拾好自己的画板和水彩之后,她的手几乎冻僵了,在羽绒服里面暖了好一会儿才有一点暖意。她出发跟大家一起去地铁,在路上,她颤抖着给路星河打电话,牙齿咬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