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大敞着,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顾忱一时难以确认里面是否有人,只得先站在了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有人吗?”他问。

少顷,屋子里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一个粗哑的声音说道:“是谁?”

“路过旅人,迷路了,不得不前来叨扰。”顾忱说。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门开了,一名魁梧大汉出现在门口。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头发很长,用一根木枝充当了发簪,看样子是在这林中居住有一段时间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忱,侧过身子让开道路,沉声说道:“进来吧。”

“多谢。”

顾忱向他友善地笑了笑,进了屋子。屋子正中央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收拾得很整洁,看来主人很爱干净。

“昨夜下雨,山路很不好走。”大胡子男人关上了门,去了厨房端出两杯茶和一盘饼,“你先将就着吃些吧,地方简陋,别嫌弃。”

“谢谢。”顾忱温和地笑了,心中顿时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实在是在下叨扰了,还要麻烦主人家。”

“没事。”大胡子男人摆摆手,“我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也没什么人来……今晨我出去看了,是因为大雨所以垮山,你会迷路也很正常。”

他停了停,又说道:“垮山很危险,你等一等再走吧。”

顾忱点点头,笑道:“多谢了。”

“不必客气。”大胡子男人说,“你尽管吃,我那儿还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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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茶有些粗粝,但却带着一股格外醇厚的香气。顾忱一面喝茶,一面打量着这间屋子里的陈设。

除去几把简单的桌椅外,墙上还挂着一张弓,墙角放着一个箭筒,可能是这个人平时打猎谋生用的。在箭筒的旁边,还放着一把已经沾满灰尘的长剑。

长剑的制式看起来有些眼熟,顾忱好奇地抚开上面的蜘蛛网和灰尘。他擦了擦剑鞘,看到上方刻着两个小字——

“云浮”。

云浮……!?

顾忱大吃一惊,连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千真万确,的确是“云浮”两个字!

顾家两兄弟,兄长顾恒,字云浮;次子顾忱,字云停。当年淮河之战,兄长因作战勇猛,所向披靡,又深受士兵爱戴,所以有一些兵会私底下称呼他们那支军队为——“云浮军”。

代表着一种尊敬和追随。

顾忱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紧紧盯着那两个小字,完没有想到在七年后的今天,一个山间猎户的小屋里,居然能看到曾经云浮军的痕迹。这个木屋的主人,那个络腮胡子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身后传来一声盘底接触桌面的轻响,顾忱猛地回过头去。那个魁梧大汉显然看到了那柄刻着“云浮”的剑,他看了看剑,又看了看顾忱,最终长叹了口气。

“那是一件旧物了。”大汉说,“看样子你认得它。”

顾忱点了点头:“你究竟是……”

“我姓燕。”大汉说,“我叫燕昇。”

顾忱讶然:燕昇是曾经云浮军的三名副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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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京,甘泉宫内。

“还没有消息?”

年轻的皇帝不耐烦地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他烦躁地甩下手里的折子,负着双手踱步到窗前。

“回陛下的话……”魏德躬身道,“奴婢刚刚从内廷府回来,今日的密信中,没有顾大人的。”

“几天了?”

“从顾大人上次传信之日算起,已经有十一天了。”

这不正常……萧廷深手在袖子里不由自主地攥紧,当初顾忱离开时曾和他约定,至少每隔十天要给他写一封密信,写什么都可以,然而顾忱的上一封密信,已经是十一天之前的事情了。

“再去问。”萧廷深平复了一下心绪,沉声说道,“如果顾卿来信,立即拿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