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道:“请顾大人更衣。”

顾忱回头一看,顿时面红耳赤——小禄子手里捧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在烛火的映照下水一样泛起粼粼波光。顾忱尴尬地打量片刻,才勉强开口:“我就穿……这个?”

小禄子恭顺地低着头:“这是侍寝的规矩。”

顾忱不由自主地别开头,一把将纱衣抓在手里,就像抓了个烫手的火把:“你出去,我自己来。”

他声音都颤了。能让这位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将军声线颤抖……大约真的是内心羞耻到了极点。小禄子暗暗叹了口气,应道:“奴婢就候在门外。大人若有事,还请唤奴婢。”

顾忱胡乱挥了挥手,整个人面向床榻,给了小禄子一个背影。听到小禄子关上门,他才察觉到,自己不知何时起死死咬住了嘴唇,咬得嘴里弥漫开一股血腥气。

他展开纱衣……简直是不由自主地苦笑。

……这真的比上战场还要可怕数倍。

.

好不容易换好衣服,顾忱坐在萧廷深寝宫的一张檀木椅子上安静等待。余光瞥到那张放了一堆东西的矮几,他觉得还是应该看一看,给自己一个心理准备。

于是他微微倾身凑近,首先打开的是那个长条形的盒子,只看了一眼他就满脸通红,胡乱把它塞到了最下面。

随后他犹豫着摸起那本小册子——尽管他已经和萧廷深有了实质性的关系,但那毕竟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然而刚刚翻开一页,他就被迎面而来的图画冲击到呆滞了一瞬,脸色立时爆红,立马丢开了那本册子。

……这、这、真的是……有伤风化、伤风败俗、不堪入目……

那堆东西他瞬间就都不想看了。

——也尽量不去想自己的某一个地方的状况还能不能经得起今晚的折腾。

等了片刻,顾忱听到甘泉宫宫门似是传来一阵轻响,随后一片见礼的声音传了过来:“见过陛下!”

萧廷深回来了?

顾忱不由自主绷紧了神经,本想站起来,随即又觉得好笑——他在战场上都不曾如此紧张,没想到成了皇帝的昔日同窗,竟让他紧张如斯。

人声自寝殿门外掠过,顾忱只隐约听到几个词:“……折子……书房……”但并没有进寝殿的门。

萧廷深没有过来,而是去了书房。

顾忱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又安静坐了片刻,寝殿门轻轻一响,他立即站起身,看到魏德走了进来。

“大人。”魏德对他一礼,眼睛盯着地面,“陛下宣召,请大人去书房议事。”

寝殿门一开,外面有些寒冷的风就灌了进来。顾忱倒是不觉得冷,只觉头颈发烫,连同身体都有些发热。他低下头,迈出寝殿,在魏德的指引下走向书房。门推开,顾忱赤足踏入书房,安静地跪伏在地。

龙涎香缭绕,萧廷深远远坐在书案前,视线沉沉压在顾忱背上。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

“你穿的怎么回事?”

顾忱一怔,有点茫然。

“这是谁让你穿的?”萧廷深低沉的声线已经蕴含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气,“来人!”

有人应声而入。萧廷深冷冷道:“顾卿适才是谁伺候?”

小禄子颤抖的声音从顾忱身后传来:“回皇上的话,是奴婢。”

“好大的胆子!”萧廷深一怒之下把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砚台沉重,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拖了一道长长的墨痕,“把他给朕拖出去——”

小禄子吓得肝胆俱裂:“陛下!”

“陛下。”

这一声却是顾忱发出的。他在前世听说过无数有关萧廷深对宫人残暴的传闻,一句不顺心就要拖出去打死。然而追根究底小禄子并没有犯什么大错,他只不过是擅自揣测了上意,可这也怪不得他——就连顾忱自己,也一度以为萧廷深是真的要召他侍寝。

因此他语气平静地说道:“陛下,小禄子服侍臣很是尽心,他不过是无心之失,还请陛下宽宥。”

说完他行了一礼,额头抵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萧廷深久久不言。

他盯着伏在地上的顾忱——他的背很好看,在几近透明的纱衣下半遮半掩,呈现出凝脂般的温润光泽,宛如一块美玉。而他的肩膀,还隐隐约约能看到昨夜留下的痕迹……萧廷深不由自主感到一阵燥热,一想到这人就穿成这样从寝殿走到书房,路上不知经过多少双眼睛,他就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通通挖掉!

可是顾忱在为那个罪魁祸首求情!

书房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顾忱头贴在地面上,心里却出奇地镇定,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身后小禄子被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似乎他已经怕到了极点。

顾忱冷静地想,救下一个小太监,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果不其然,萧廷深低沉的声线遥遥传来:“既然顾卿求情,”他顿了一下,“那就罚俸半年,以示惩戒。也不用在甘泉宫伺候了,去浣衣局吧。”

小禄子猛地松了口气——虽然去浣衣局也是个苦差事,但总比丢了性命好多了。因为瞬息之间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小禄子整个人险些瘫软在地。他一面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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