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纷纷扬扬的,已经下了很多天了,天地间白皑皑的一片。

山不见黛色,草不见枯荣,就连河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雪已经积了齐膝深。千山不见鸟飞,大地人踪尽灭。只有几只饥肠辘辘的狼在雪地里扑腾着,追赶远处的几个小黑点。

大青山脚下的那座大营也很少见人。人们都关在毡房里,就象牲畜被关在畜棚里一样。

看不见铲雪的人。尽管每座房门外都铲出了一条通道,铲出来的冰雪堆成了一座座雪山,但那些通道不久又会被冰雪覆盖,深至足踝。

每座毡房,每处木屋的屋顶上都腾腾地散发着热气,旋即冷却,变成寒风,携裹着雪花到处肆虐。

蔓儿站在帐篷外,呼出的水气在白狐围巾上结成了冰。

她在望着不远处的畜栏。一大群马儿和羊儿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彼此用体温驱赶着严寒,还有一些哆哆嗦嗦地站在食槽旁,啃食着冻成小木棍一般的干草料。

这些草料,在春秋季节它们是不屑一顾的,现在却不得不吃,甚至甘愿冒着嘴唇被刮破的风险。否则,它们只能拱开厚厚的积雪,去寻找深埋在雪下的杂草。

帐篷里走出来一个人,却是她的丈夫容。他的身躯倒象一块门板,替她挡住了背后的北风。

“你在担心那些牲畜么?”容开始寻找话题:“它们还好,秋膘都已经贴上了,想必这个冬天不会冻死饿死。”

蔓儿没接他的话题,而是皱了皱鼻子,极度不满地道:“你多久没洗澡了?怎么身上这么臭?”刚说完,她就转身走进了帐篷。

我很臭吗?容闻了闻自己的身上。

他闻到了自己的脚丫子气味,羊膻味,还有从裆部蔓延而上的恶臭。

这算什么?草原上的男人个个这样,就你这娘们讲究得很!

他咬咬牙,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大吼几声,然后冲进了雪地。

一把把的雪末被他揉搓到身上,如一把把不见血的刀割着他的肌肤。他蹦跳着,狂叫着,直到把自己身揉搓得通红,方才赤条条地跑进帐篷。

帐篷中,蔓儿的小女仆尖叫一声,掩面仓皇逃了出去。他的儿子却没嫌弃,而是羡慕不已地望着他盘根错节的肌肉。

衣物在火边已经备好,暖暖的,似乎还带着阳光的味道,还有一股幽香。

“把那些衣物给我扔了!”蔓儿皱着眉,吩咐门外的小女仆。

“扔什么扔?洗洗晒晒还能穿!”这回轮到容皱眉了。

“还穿?虱子都结成疙瘩了!”蔓儿愤愤地道:“就算你不在乎我,总得在乎你儿子吧!在他的皮袄里,我至少找出了十来只虱子!”

儿子粉嫩的手臂被从衣袖里褪出来了,上面明显有几个红色的咬痕。

“难道都是我带进来的?”容争辩着道。

“难道你认为我身上有虱子?”蔓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错!容朝门外大声嚷嚷着:“别扔!好几张皮子呢!用开水烫一烫就好!”

整个大营就象一个庞大的虱子窝,每个人的身上都可以找出很多。当旭日照在这片草原的时候,就会有一大群人围坐在一起捉虱子。每捉住一只虱子,便放在嘴里一咬,嘎嘣做响,就好像咬碎了一枚松子。

穿上干净衣服的容感觉很惬意。这些衣物和毛皮肯定是没有虱子的,因为他身上下不再发痒。

“唉,要进你的门还真不容易!”容悻悻地道。

“不高兴就别进!”蔓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看你说的……只要你不往外赶我,我天天都来!”容刚说完,立刻又补充道:“天天都洗澡换衣!”

蔓儿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这些天你做得很好!”容在火堆边坐了下来,将手伸在火堆上烘烤着:“很多人都在夸奖你,说首领夫人很有能力!”

“你这才发现我很有能力?”

“以前你不是老跟我赌气吗?都不怎么理我!”

“谁叫你老关着我?”蔓儿生气地道:“你对我不好,别想我对你好!”

“我这不是稀罕你吗,生怕你跑了……”容挠头道。

“现在你不怕我跑了?”

“唉……还是有一点怕!”

“这几个月来我出去了那么多次,你见我跑了吗?”

那还不是因为我看得紧?容心里嘀咕着,却不敢说出这句话,而是道:“那倒没,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不过话说回来,你真回心转意了吗?”

“你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可选的吗?”蔓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既然你想明白了,那就好!”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爹,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玩呀?”孩子用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道:“天天关在屋子里闷死了!”

“看吧,你儿子都知道关在屋子里闷得慌!”

“再等等……等雪融化了就可以出去了!”容摸了摸儿子的头道:“不过你要出去玩,得事先跟我说一声!外面有狼,还有狄族骑兵,我得派人跟着!”

蔓儿没有做声,她知道这句话就是对她说的。

“爹这段时间身体很不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