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三日后,楚瑜奉命往苏州江国府取今年内贡的织造,这是明面上的皇命。取江国府江源蓄养私兵,有不臣之心的证据,这是暗地里接下的君令。

&ep;&ep;从上京至苏州,行水路经运河,不过一月便快要抵达。

&ep;&ep;这一个月,叫楚瑜明白了什么是度日如年。水上颠簸惹得原本就孕吐不断的他愈发没了胃口,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眼瞧着肚子一天比一天鼓,人却日渐消瘦起来。

&ep;&ep;天还未曾亮,楚瑜就被一阵呕意闹醒,顾不得起身便扶着床沿俯身吐了起来。这两日风大些,船上也不安稳,摇摇晃晃的愈发叫人难受。

&ep;&ep;宽大的手掌抚上楚瑜的背,轻轻替他顺气。秦峥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手扶住楚瑜,带着些许鼻音道:“轻点劲儿,待会儿又要吐到肚子疼。”

&ep;&ep;楚瑜撑住额头,缓了缓。

&ep;&ep;秦峥从一旁捞了件衣裳给楚瑜披上,自己翻身下床,给楚瑜倒了杯温茶。

&ep;&ep;楚瑜握住茶杯,手心稍稍暖了些,这才缓口气道:“叫人来收拾吧。”

&ep;&ep;秦峥瞧了眼外头:“天还没亮,都还睡着呢。不折腾了,我收拾就成。”

&ep;&ep;“侯爷。”楚瑜唤住他。

&ep;&ep;秦峥停下回头看去:“怎么了?”

&ep;&ep;楚瑜伸手揉了揉眉心,道:“你倒是披件衣裳再出去。”

&ep;&ep;秦峥轻笑:“哎呦呦,二爷这是心疼了?”话虽这样说,他倒是老实回去找了件袍子胡乱一披,出去取垫土来清理秽物。

&ep;&ep;秦峥倒是做得顺手,不多时就给收拾好了。楚瑜一言不发地倚在床头,瞧着秦峥忙里忙外,冷不丁地开口道:“倒是不嫌脏,委屈侯爷做这下人的活。”

&ep;&ep;秦峥抬头伸手在楚瑜眉心弹了一下:“胡说什么呢,话里带刺的。”他顿了顿又正色道:“从前不知道怀个孩子这般辛苦,当初你怀真儿的时候……”

&ep;&ep;秦峥说不下去,这些日子每每想到当年,愧疚得恨不得将楚瑜捧在手心好好照顾一回。

&ep;&ep;楚瑜觉得被秦峥弹过的眉心有些发烫,转了话道:“窗子打开吧,屋子里太难闻。”

&ep;&ep;秦峥伸手将窗子开了一半,又过去把楚瑜身上的袍子紧了紧:“海上风浪大,别吹太大会儿,当心着凉。”

&ep;&ep;楚瑜长长松了口气:“好在眼看着就要到苏州了。”

&ep;&ep;秦峥将楚瑜散在脸颊的发丝掖去耳后:“到了苏州好好歇歇,你好歹是钦差,作威作福会不会?”

&ep;&ep;楚瑜被逗笑了:“惯会胡扯,我若是当真一路鱼肉百姓,你且瞧着那上京弹劾我的折子能摞一人高。”

&ep;&ep;秦峥捏了捏楚瑜清瘦的脸颊:“怕什么,我的二爷是什么身份。钟鸣鼎食之家,簪缨贵胄之门,当朝太子妃的胞弟,今上面前的红人,搁哪都得是旁人供着才成。”

&ep;&ep;楚瑜推开他:“侯爷也就剩下这张嘴皮子。”

&ep;&ep;秦峥笑了,欺身上去:“本侯叫二爷瞧瞧,除了这嘴皮子,有的是长处。”

&ep;&ep;楚瑜不与秦峥笑闹:“好了,且叫我清净清净,头晕得厉害。待会儿叫人送热水过来,身上粘腻着不舒服。”

&ep;&ep;秦峥知道楚瑜向来喜洁,哪怕是眼下在船上,也要每天清晨入夜都要沐浴的。

&ep;&ep;清晨海上的雾很大,远处白茫茫的一片,秦峥穿好衣裳出来透透气,顺带着吩咐下人去烧热水给楚瑜送去。刚从舱里出来,就见外头有很多人堆在甲板那。

&ep;&ep;“侯爷。”船上的几个掌舵的见了秦峥,纷纷见礼。

&ep;&ep;秦峥若有所思地瞧着远处那一拨人,问道:“怎么回事?”

&ep;&ep;船上的管事小跑过来,对秦峥道:“侯爷,清早的时候有两只小船靠近咱们,派人问了后,原是往苏州去的商队,路上遇到了海寇,丢了行商的家当,一行人算是逃了出来,想求咱们这稍一程。”

&ep;&ep;秦峥脸色冷了冷:“查清楚是什么来路,一面之词不要妄信,咱们船上的是钦差大人,不能有闪失,叫人看好这帮人。”

&ep;&ep;“是,侯爷。”

&ep;&ep;好在经一番盘查,那帮人倒真是有名有号的商户,一天下来规规矩矩,除了讨要一些淡水和食物外也很少离开甲板。

&ep;&ep;到了晚上,楚瑜惯例沐浴出来,歪在贵妃榻上阖眸小憩,一旁的侍女轻柔地擦着他那湿漉漉的长发。秦峥进来,挥手叫侍女下去,亲自拿着帕子为楚瑜擦去发梢上的水珠。

&ep;&ep;楚瑜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拢在凸起的小腹上,缓缓睁开眼睛,道:“若侯爷真是侍婢,就这等手艺,定要将你送去养马司喂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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