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坐在床边,打量了会儿脚上散着劣质塑胶味的新拖鞋,看向正在玩电脑的吉羌泽仁,有些好奇问:“你为什么能对素不相识的人做到这一步?”

&ep;&ep;吉羌泽仁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眼尾上挑,对着我朗声一笑:“举手之劳而已嘛,我阿姐之前手也受过伤,一个人做事情真的很不方便,再说,我可不能辜负了你的信任。”

&ep;&ep;“倒是你,为什么在这个时间来旅游啊,伤筋动骨一百天,负伤旅游可不提倡。”

&ep;&ep;我抿了抿嘴,视线有意识地游离在床尾的藏袍上,并不想把私事告诉一个陌生人,他的关心不过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罢了,没准一不留心就抽我一牛尾。

&ep;&ep;“平常工作很忙,正好歇下来。”

&ep;&ep;“哦这样啊,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剪会儿视频。”吉羌泽仁收回视线,很认真地在做着比杀我更重要的事情。

&ep;&ep;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成,我重新将手机开机,看着新消息和未接电话,我还是选择把电话给陈列拨回去。

&ep;&ep;半死不死,有些滑稽。

&ep;&ep;电话立刻被接通,陈列满含怨怒的诘问从手机里炸了出来。

&ep;&ep;“原乂!!!!!!!?”

&ep;&ep;“你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啊,我打了不下一百通电话,你一通不接是要做什么?!你发的那条消息什么意思?!”

&ep;&ep;“人也不着家,你到底去哪儿了?!伤口才拆了线就跑,仗着自己是医生就不当回事儿吗,你是不是要急死我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爸交代!我差点就把你放网上悬赏了!”

&ep;&ep;陈列的声音很大,语速很快,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气愤与焦急,即使没有开免提,这间屋里的另一个人怕也听了个一字不落。

&ep;&ep;听着陈列的嚎叫,我默不作声地调低音量,说:“我没事。”

&ep;&ep;陈列情绪激动,气上不去也顺不下来,音轨听起来有些怪,“……你你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

&ep;&ep;“九寨沟。”我说。

&ep;&ep;陈列吃一惊,声音拔高好几度,听起来甚至有些尖锐,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他一副气厥过去的样子。

&ep;&ep;“九,九寨沟!?”

&ep;&ep;“你跑的远啊,你咋不上房揭瓦呢,你跑哪儿去做什么,那边山路十八弯路况那么差你倒是牛逼啊!你—”

&ep;&ep;“散散心。”我随口胡诌。

&ep;&ep;“你会不会说谎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就呆在那里别动,我立马订飞机票,明天就能到—”

&ep;&ep;“陈列。”我打断他,坐回床边试图起到物理隔音,我盯着脚上微大的拖鞋,忽而有些恍惚,“给我几天时间。”

&ep;&ep;让我一个人静静。

&ep;&ep;手机重新关机,接不到也无法向任何人传递讯息。

&ep;&ep;吉羌泽仁关掉电脑躺上了床,可能是我身上药味太重,他紧挨着床边躺着,离我有些远。

&ep;&ep;我也不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但事到如今,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

&ep;&ep;“明天得坐早上的公交回家。”吉羌泽仁将手撑在脑袋后边儿说,“不然下午人多的连车门都挤不进去。”

&ep;&ep;明天?是嫌我太苦,都没有杀的价值了吗?

&ep;&ep;我愣了愣,慢慢躺下去,不免有些失望,“好,我明天会找好酒店。”

&ep;&ep;“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你时间不紧张的话。”吉羌泽仁突然支支吾吾地解释,音量一路下跌,“……可以跟我一起回家。”

&ep;&ep;说完又怕我误会似的,连忙补充:“我们过年很热闹的,跳锅庄啊,唱酒曲子什么的,也,也算是带你感受一下九寨的民风民俗,这些可都是景区没有的……”

&ep;&ep;我脑海里瞬间冒出“偏僻”两个字,果然还是选择了最安全的作案地点,也是,这才是最符合我所以为的。

&ep;&ep;我笑了笑取下眼镜,下意识要去找眼镜盒,但又想起自己根本没带,只好把它放在枕头边上,压坏也认,反正以后再用不着它了。

&ep;&ep;吉羌泽仁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伸出手说:“眼镜给我吧,放床头柜,以防晚上压着。”

&ep;&ep;我犹豫了几秒,还是将眼镜递过去,金属的冰凉感从指尖渡走,细薄的镜腿压着绷起的血管,在蜜色的肌肤上闪着微弱又精致的光。

&ep;&ep;被这样的一双手结束生命,于我而言可能还算不错,它的主人把眼镜放下,说了句:“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ep;&ep;我面朝着他的背,低低地嗯了声。

&ep;&ep;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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