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小辫男话音刚落,周遭忽的一片死寂,一行人像是无意走进了墓地。

&ep;&ep;涂杉有一瞬的怔忪,继而眨了眨眼,抬头望向游寅。

&ep;&ep;游寅不再走,只望向前方,不发一言。

&ep;&ep;卢娅咬了咬唇,长叹一口气。

&ep;&ep;气氛沉闷,小辫男也如淋了桶冰水,冷静下来,才意识到方才说话不妥。

&ep;&ep;他干笑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ep;&ep;“真好笑。”卢娅讥讽道。

&ep;&ep;小辫男不语。

&ep;&ep;卢娅绕过去,拍了下他胳膊:“走吧,回了。”

&ep;&ep;小辫男看了眼游寅和涂杉,难得听话地跟着卢娅走了。

&ep;&ep;卢娅同他俩道别,游寅本有些呆滞走神,被她一唤才回魂点头。

&ep;&ep;目送二人远去,游寅继续牵着涂杉往外走。

&ep;&ep;至于去哪,他突地没了方向。

&ep;&ep;头顶是湛蓝晴空,但涂杉感觉到了他的阴郁,穿越人群,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路,游寅又停下来,他的烦躁恼火在加重,迫切想要松开女孩柔软洁净的小手。

&ep;&ep;力量陡然消散,像某种不告而别的仪式,涂杉心一慌,手指追过去,重新拽住他的。

&ep;&ep;两根手指,就像她第一次牵他一样。

&ep;&ep;游寅一愣,如遭雷击,一动未动。

&ep;&ep;男人的手极有分量,指腹布有薄茧,那是她从所未有过的,为活着而努力的标记。

&ep;&ep;涂杉的心揪痛起来,她忽然难过悲伤到极点,那是一种远比以往还要浓烈百倍的情绪,如鲠在喉,就因为她摸到了他手上的茧。

&ep;&ep;她变得不堪一击,像绵软混乱的沼泽地。

&ep;&ep;她明明一无所知,却感同身受。

&ep;&ep;涂杉眼底盈满了泪,她用另一只手悄然抹去,问:“不是玩笑,对吗?”

&ep;&ep;游寅沉默片刻,“嗯”了一声承认。他不想瞒她。

&ep;&ep;“发生了什么?”涂杉问。

&ep;&ep;游寅:“我杀了我爸爸。”

&ep;&ep;“……”

&ep;&ep;他口气平静:“就你拉着的这只手。”

&ep;&ep;涂杉颤了颤,指节下意识地怯缩,却没有完全松开。

&ep;&ep;游寅瞥她一眼,替她拨离了。

&ep;&ep;手里登时一空,涂杉惊慌失措地瞪向他。

&ep;&ep;也是这一眼,她僵住了。

&ep;&ep;鬼哥哥的双眼,像一泊死水,一座枯井,完全没了生气。

&ep;&ep;“没有告诉你,对不起。”他微笑着,笑容却没有任何力度。

&ep;&ep;涂杉眼光闪了闪,是一贯的躲避。

&ep;&ep;游寅又说:“我送你回去。”

&ep;&ep;涂杉捏着包带:“不吃饭了吗?”

&ep;&ep;游寅说:“我没胃口。”

&ep;&ep;涂杉敛眼,下垂的睫毛有种直观的软弱:“好。”

&ep;&ep;游寅帮她叫了一辆车,两人停在路边等待,异常安静。

&ep;&ep;而眼前,车水马龙,人世间还是那么热闹,涂杉忽然想哭,她似有预感,她要失去鬼哥哥了。

&ep;&ep;两人间,是从所未有的疏离、陌生与冷漠,像隔着冬季的雾气。

&ep;&ep;涂杉忽然懊恼不已。

&ep;&ep;刚刚的她,其实想问更多,可他的眼神刻满了冰冷的,“不想答”。

&ep;&ep;她只能噤若寒蝉,甚至想,逃到离他远一点的地方。

&ep;&ep;车来了,游寅为她开了门,涂杉坐进去。

&ep;&ep;她看回来,张了张口,却不忍说“再见”,她害怕,一出口就是永别。

&ep;&ep;游寅也看着她,只字未言。

&ep;&ep;出租车变了道,缓慢驶入车流。

&ep;&ep;涂杉的眼被窗外阳光晒得刺痛,就如她此刻心脏,她想哭,却罕见地没有泪水。

&ep;&ep;车途经一个站台,涂杉觉得眼熟。

&ep;&ep;她陡然想起,那是他们一次约会后,她问他,这是约会吗?他说,这是了解。

&ep;&ep;了解。

&ep;&ep;有雷轰顶,涂杉五脏六腑都震颤起来,她眼眶湿热,开始拍打椅背,大声请求司机:“叔叔,可以回头吗?”

&ep;&ep;司机顿了顿,为难道:“这边是单行道。”

&ep;&ep;有泪滑下,涂杉嗓音发抖:“可以在这力放我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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