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纪沧海点点头,转身要走。

&ep;&ep;“等等。”凌云帆喊住他,“你怎么天天晚上呆这啊,我见你好几次了。”

&ep;&ep;纪沧海话说不利索,磕磕巴巴:“……因为……因为……”他抠着手,许久才支吾出一句,“我……我爸爸来了。”

&ep;&ep;“啊?”凌云帆没听清。

&ep;&ep;但纪沧海不打算说第二次,沉默下来。

&ep;&ep;凌云帆:“算了,你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要不要跟我去前面的公园玩?我教你打篮球啊。”

&ep;&ep;纪沧海蓦然抬头,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和震惊,他说:“这……真的可以吗?”

&ep;&ep;“有什么不可以的。”凌云帆一把将纪沧海拽到身边,伸手揽住他肩膀,笑容随和阳光,“走啊。”

&ep;&ep;那天以后,明明从未口头做过约定,但两名少年总会在傍晚时间相聚在公园,打球、爬山、喝汽水、围观老爷爷下象棋、被老奶奶抓着学跳广场舞,暑期因此丰富多彩,彼此的相伴给年少留下了最无忧最热忱的回忆。

&ep;&ep;大概是因为整天跟着凌云帆和猴似地上窜下跳,一个多月后,纪沧海不但长高了,身体也结实了不少。

&ep;&ep;这天打完篮球,凌云帆仰头灌了半瓶水,舒爽地长吐一口气,看向纪沧海。

&ep;&ep;纪沧海低着头喝水,半长的头发因出汗湿哒哒地贴着额头,落下阴影,挡住眼睛。

&ep;&ep;“你这头发……”凌云帆手伸向纪沧海,“不碍事吗?为什么不去剪一剪?”

&ep;&ep;说着,他动作自然地撩起纪沧海的刘海。

&ep;&ep;纪沧海慌乱抬头,和凌云帆对视。

&ep;&ep;凌云帆一愣。

&ep;&ep;因为纪沧海习惯性低头,所以凌云帆从未久久直视过他的眼睛。

&ep;&ep;而今细看,无论是如扇的羽睫,还是那双仿佛藏着星宿月韵的墨眸,都精致得不像话,凌云帆定定看着,莫名想到晴朗夏日的夜晚,抬头仰望,银汉迢迢星海横流。

&ep;&ep;纪沧海不自在地弓身,觉得额头被凌云帆捂住的地方莫名发烫:“不,不碍事的,怎,怎么了……”

&ep;&ep;“你……”凌云帆郑重其事地说,“去剪个头发吧?”

&ep;&ep;纪沧海:“啊?”

&ep;&ep;凌云帆聒噪:“去吗去吗?去吧!去吧!去吗?去吧!”

&ep;&ep;纪沧海:“啊……啊……去,去吗?去……”

&ep;&ep;“走!”凌云帆拽着纪沧海就去找理发店。

&ep;&ep;第14章想去你家住一晚

&ep;&ep;公园附近就有个小小理发店,店主是位大爷,大爷老当益壮,手艺精湛,不但收费良心还深谙香港影视黄金时代审美,凌云帆经常在他那剪头。

&ep;&ep;凌云帆笑眯眯地把纪沧海推到大爷眼前。

&ep;&ep;大爷缓缓举起手里的牙剪,对着空气咔吧咔吧剪了两下。

&ep;&ep;纪沧海:“……”

&ep;&ep;弱小无助的纪沧海后退了半步,被凌云帆阴测测笑着拽回来按在了坐椅上。

&ep;&ep;大爷拿出围布系在纪沧海脖子上,气沉丹田,一扎马步,双手翻飞,嘴里大呵:“左青龙右白虎,你来剪头给十五。”

&ep;&ep;凌云帆一旁捧哏鼓掌:“嘿!物美价廉!”

&ep;&ep;大爷:“天王盖地虎,谁让你是老雇主。”

&ep;&ep;凌云帆竖起大拇指:“您真给我面子!”

&ep;&ep;大爷:“宝塔镇河妖,修脸要不要?”

&ep;&ep;凌云帆:“您可别,您瞧他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可禁不起您修。”

&ep;&ep;大爷一顿眼花缭乱的操作,最后扯掉纪沧海身上的围布:“天若有情天亦老,剪完你看好不好?”

&ep;&ep;纪沧海正因两人有来有回的对话晕乎乎的,听见大爷这么说,蓦地僵住,随后紧张地缓缓抬头,看向镜子。

&ep;&ep;大爷确实有两把刷子,并非简简单单地将他头发剪短,而是削薄又剪到耳后,细碎的刘海拢至眉骨前,清秀又不失干净利落。

&ep;&ep;最重要的是,剪完头发后,纪沧海的五官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少年脸庞稚气,但眉眼已见清隽俊逸。

&ep;&ep;纪沧海仿佛不认识自己似地望着镜子,就在这时,有人在他身旁说:“你的眼睛真好看。”

&ep;&ep;纪沧海愣愣地转头,对上凌云帆带笑的眼眸,他听见凌云帆又道:“好像藏了星星。”

&ep;&ep;于是星星从纪沧海眼眸深处下坠,落在他胸膛,在他心尖砸出巨坑,在坑里肆意地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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