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靠在他身上,温热的体温隔着布料传来,方才心中的一切慢慢如潮水退去,只有安静与平和留存,仿佛在这世上唯一的归宿失而复得。

&ep;&ep;屋里的灯被夜风吹得忽明忽暗地闪着,东方沉默了一下,把我的胳膊搭到膀子上,托着我慢慢地往里走。他一路都没有说话,脚踩到那件衣服时,他脚步顿了顿,似乎明白了什么,在我耳边低声说:“那不是我的血。”

&ep;&ep;“来的路上,盈盈派人跟踪我,一直打探我的去向,想顺着我找到你,我动手处理了那些人,身上沾了点血,就去外面清洗了一下,我没有事。”

&ep;&ep;我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力抱住他的背。

&ep;&ep;他将手反着伸到后面去,盖在我的手背上。他的手并不细腻,在武功大成之前,他也曾经用过刀剑,虎口与掌心的茧子至今还在,触感粗糙。

&ep;&ep;我们以很别扭的姿势一起倒在了床榻上,倒下的那一霎,东方整个人都趴在了我身上,但他立刻又弹了起来,侧过身坐在了一边。

&ep;&ep;我知道他忌讳什么,但我这时候一点也不想和他之间还有距离。我拽过他的手,把他捞进怀里。他没有反抗,只是微微将腰往后挪了挪。

&ep;&ep;我环抱着他,发现他的身体比平时还要冷,带着一股寒气。我心里一下明白了——这么晚了,锅炉房里的热水早就没有了,他肯定也不知道怎么烧热水,他是用冷水洗的澡,在这个还会结霜的早春。

&ep;&ep;“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能洗冷水澡?”我心疼不已,连忙抖开被子把他上上下下、严严实实裹起来,握住他的两只手一边呵气一边轻轻揉,“就算要洗,你等我回来,我帮你把水烧好不行吗?为什么这么着急?”

&ep;&ep;东方怔怔地伸着手,然后脸一点点泛红,直到我皱着眉抬头,他才轻声说:“身上都是别人的血,我不想脏兮兮地见你。”

&ep;&ep;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我有点吃惊,他见了脸一僵,抿起嘴巴,不自然地别过头,好像在懊恼自己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ep;&ep;我看着他,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可手一抬,就碰到一片湿润。

&ep;&ep;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我长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拉低,露出他的肩膀,将他湿哒哒的头发捞出来,下床去拿布巾。

&ep;&ep;重新爬上床,让他转过身,我分开两条腿坐在他身后,给他擦头发。

&ep;&ep;东方顺从地抱着被子,微微屈起膝盖,任我在他头上摆布。屋子里是有暖炉的,空气烤得干燥温暖,我一边擦一边用手指抓一抓他的头皮,再将他长长的黑发从头梳到尾。灯火照得一室暖黄静谧,我看着东方被暖烘烘的热气蒸得有点红的侧脸,忽然想起女子成亲时,会请一个长寿的十全老人一边唱合着吉祥话一边为她梳头。

&ep;&ep;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

&ep;&ep;我也用手指为他梳了三下。

&ep;&ep;儿孙满堂再不必想,若他能身强体健,与我白发齐眉,已是两世修来的福气。

&ep;&ep;我突发奇想,是不是应该为东方准备三书六聘,办一场隆重的喜事?

&ep;&ep;即使两个男人成亲会让人耻笑,会变成茶余饭后的闲谈,但我早已决定再也不逃避,也不想留有遗憾。我与东方又不是过街老鼠,何必躲躲藏藏?

&ep;&ep;何况,前世与他那么久,我们也没有过一次正经的洞房花烛夜,他选择与我相伴,甚至是没有指望的。这让我一直耿耿在怀。

&ep;&ep;那种苦楚,绝不让他再受第二次。

&ep;&ep;但现在想这个或许还为时过早,小别重逢,我能感受出他对我亲昵多了,我想他已经决定接受我了,可我也明白,他心里还是有疙瘩,身体的秘密有如悬顶利剑,日日刺痛他的心。

&ep;&ep;唯有这个我无法帮他,他必须自己走出来,我愿意等。

&ep;&ep;将头发擦得半干了,我斜着身子往外探去,想把暖炉拉过床边,借着火气把东方的头发烘干,但刚刚把手伸过去,左肩上忽然一沉。

&ep;&ep;东方往后一仰,靠在我肩上,闭上了眼睛,睡了。

&ep;&ep;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深深的疲色,仿佛彻夜未眠地赶了多日,累极了。

&ep;&ep;我不敢动了,低头吻了吻他头顶,小心地将他双手放入被中,就这么从后面拥着他。他侧过头往我怀里钻了钻,竟模糊地梦呓了一声:“杨莲亭……”

&ep;&ep;我笑了,轻吻他的额头:“我在。”

&ep;&ep;他仿佛听见了,闭着眼,唇角微微弯起。

&ep;&ep;心里暖得不行,我往后靠上床架,将双臂环过他前胸,双手将他的手包裹进掌心里。东方身材削瘦,骨架也比我单薄,这个姿势让他整个人都在我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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