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顾渊呆怔片刻,走出亭子,下了多日的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层层叠叠的乌云后折转透出日光,洒在雨后的庭院之内。

&ep;&ep;他听见风声,鸟叫,虫鸣,直至此时,他才真真切切晃过神来,尹千面死了,他却还活着。

&ep;&ep;大难不死后他难免有些恍然,来不及再去检查尸体,只想着既然危机已除,那么他大可去将母亲与雪英接回来。

&ep;&ep;雨后山路泥泞,顾渊干脆御剑而行,不多时便到了镇外,他偶尔会陪母亲与雪英下山采买,又生得一副俊朗的好样貌,镇上不少人都识得他。他将长剑收起,进了镇子,有熟识的商贩望见他,嗷地大喊一声妖怪,惊得连摊子也不收,转眼间街上行人便已逃了大半。

&ep;&ep;顾渊怔愣片刻,忽而想起尹千面精通换皮之法,杀人取皮后还能模仿此人举止,而他遣散家仆,消息早传到了镇里,那些人怕是已将他当成了易容后的尹千面,他苦恼万分,只怕再过上几日,□□们都要认为他是那魔头了,现今这局面,只有快些找到母亲与英儿,他们朝暮共处多年,一定是认得出自己的。

&ep;&ep;顾渊正欲离开镇子,街侧却忽有一人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ep;&ep;“师父。”那人低声说道,“该回去了。”

&ep;&ep;顾渊皱眉望着眼前之人,这人着一件深色长衣,戴了黑色纱笠,语调冰凉,像是刻意掩盖着自己的面容,顾渊心下茫然,他左右一望,这街上只有他一人,那人想来是在喊他,而他从未收过什么徒弟,他忽而觉得不好……眼前这位,该不会是尹千面的徒儿吧?

&ep;&ep;顾渊小心翼翼同他解释:“我不是你师父。”

&ep;&ep;那人语调一顿,若有所思般点头道:“我明白了,您要入戏。”

&ep;&ep;顾渊:“……我真不是你师父。”

&ep;&ep;那人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冷声道:“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ep;&ep;顾渊皱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ep;&ep;那人显是怔了一怔,却很快回过神来,大约是以为顾渊仍在“入戏”,便冷冷答道:“黎穆。”

&ep;&ep;顾渊毕竟不知尹千面平日里是如何对待徒弟的,不免心下忐忑,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来,只得假装自己是尹千面,试探般点头道:“你不必跟着我,先行回去便是。”

&ep;&ep;他见黎穆并无过多反应,点头转身离开,这才松下一口气,他此刻只想尽快找着母亲与雪英,见黎穆走远了,便又匆匆召出了剑来,日前他将母亲与雪英送去好友住所,现今二人应当已到了地方。

&ep;&ep;他与这朋友熟络得很,加之心中着急,又怕下人也误会他是那魔头,干脆不等通报,自己溜进了院内,掐了法决去寻母亲与妹妹的气息,他走到屋外廊间,听得里面传出母亲的哭声,只觉喉头发哽,立即推了门进去。

&ep;&ep;顾雪英与顾母坐在床边,均是满面泪痕,顾渊的那位好友正在一侧细声安慰,房门一响,三人都转过了头来,望着顾渊惊愕不已,顾雪英最先回神,满面惊喜,抽噎着唤了一句“大哥”,顾母已跌跌撞撞站起身,满目泪光哽咽。

&ep;&ep;好友却伸手将顾母拦在身后,满面狐疑,顾渊只觉不好,急忙开口解释道:“李兄,是我,尹千面已死了。”

&ep;&ep;李显义仍旧十分警醒,他拦着顾母与雪英,上下仔细打量顾渊许久,未曾看出半点端倪,稍稍放缓了一些神色,似乎是快要信了,于是问他:“尹千面是如何死的。”

&ep;&ep;顾渊尴尬道:“踩香蕉皮摔……摔死的……”

&ep;&ep;此言一出,顾渊便觉得有些糟糕,尹千面修为精深,早已跳出了七情六欲,哪怕是行于镜湖冰面也步伐稳健,怎么可能踩着香蕉皮摔死。可他若假意说尹千面被自己杀死,又有些太过虚假——飞云山庄并非是什么修仙大派,顾家也不过是与几大门派有些沾亲带故的小关系,顾渊是绝不能杀死尹千面这等魔头的。

&ep;&ep;李显义冷冷道:“尹千面,你这借口未免太过牵强。”

&ep;&ep;顾渊慌忙解释道:“李兄,尹千面的尸体还在庄内,你若不信,大可随我去庄里看看。”

&ep;&ep;李显义似乎已笃定他是尹千面,怒道:“你既来此,定是将一切布置好了,魔头,你已杀了我义弟,现今连他的家人都不肯放过了吗?”

&ep;&ep;顾渊不知要如何与李显义解释,他想母亲总归是认得出他的,可顾母望着他,一副惊惧悲痛的模样,大约也将他当成了尹千面。

&ep;&ep;顾渊怔怔望着他们,尹千面死时,他总想着身后还有家人依靠,可现今连母亲与妹妹也不信他了,他心中抽痛,却不知该要如何才好,他想自己总归是知道些尹千面不知道的事情的,他正要开口,顾雪英却铮地拔出了剑来。

&ep;&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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