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自压制着,方才交媾情热之中,赵椟吮咬得失了分寸,竟然逼着铜针从穴位里旋了出来。如今气喘之疾一时反扑,解雪时本就抱病,哪里承受得住?

&ep;&ep;连宁息丸都一时失了效力,眼见得他双目涣散,就要昏死过去,赵椟心中一横,抱着他就往井外去。

&ep;&ep;那厢赵株还惶然无措地伏在地上,一迭声地喊:“太傅,太傅,疼……”

&ep;&ep;赵椟被他吵得头痛欲裂,回头瞪视一眼,喝道:“闭嘴,废物!”

&ep;&ep;井口豁然洞开,夜间的寒气已经逼到了他的眉峰上,几乎瞬间浮起了一层白霜。他抱着解雪时,正要踏上最后一级石阶,眼前却蒙上了一片黑影。

&ep;&ep;有人!

&ep;&ep;第48章

&ep;&ep;来人转过身来,鬈发垂落在披帛上,双目是深邃的冷碧色。

&ep;&ep;那赫然是个面生的莲目美人。

&ep;&ep;这些进贡来的美人,样貌殊似,眼前的这一个,面目虽艳丽,鼻梁却微带鹰钩,英挺中兼有一股野心勃勃的男子气。

&ep;&ep;她手中拿着一份名册。

&ep;&ep;这份滴血的名册,上头密密麻麻的都是名字。

&ep;&ep;其中十七条人命,已被提前勾销。

&ep;&ep;剩下的,都将在半旬之内,陆续暴亡于诏狱之中。这些荫庇满朝的枝叶,随着解雪时一朝失势,已被纷纷锯解,再无逢春之时。

&ep;&ep;赵椟也不看这名单一眼,只道:“谢浚还活着吗?”

&ep;&ep;“活着。”

&ep;&ep;“他为什么还活着?”赵椟森然道,“我说过,月蚀消退的时候,他就应该是个死人了。”

&ep;&ep;莲目美人徐徐道:“将军说,君心难测,与陛下谈交易,更是与虎谋皮之事。他已经履行了半数承诺,该是陛下让他尝一尝报酬的时候了。”

&ep;&ep;袁鞘青这厮,竟然在这关头坐地起价!

&ep;&ep;如今朝中局势骤变,解雪时一案株连甚广,几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于公,他要血洗异己,肃清朝野,不得不倚仗袁鞘青的雷霆手段;于私,袁鞘青亦是声名狼藉之辈,此举无异于在朝中扎了根眼中钉,他大可借机怀柔,收拢人心。

&ep;&ep;只是,他虽垂饵虎口,却吝于付出报酬!

&ep;&ep;赵椟心念电转,怀中一声微弱的咳嗽,却在瞬间惊醒了他。

&ep;&ep;糟了!

&ep;&ep;他虽在内牢院中,暗设了医署,但如今更深露重,寒气透骨,单这么短短数百步路,解雪时都未必承受得住!铜针离体之后,被强行压制的暗伤几乎如川壅而溃般,在那两处经脉中狂乱激荡,哪怕是解雪时,也难以忍受这样的痛楚,竟然已经到了闭气的地步。

&ep;&ep;可谁知他刚用狐裘裹紧解雪时,身形方动,眼前的莲目美人便前踏一步,浑身骨节如爆豆子似的喀喀炸响成一串,身形猛然拔高数寸,几乎瞬间化作了个精瘦修长的男子身形。

&ep;&ep;若是阿丹慕在此,必然会惊呼出声,眼前人发如亚麻,眼珠翠青,赫然是那伙淡巴行商的首领,胡罕!

&ep;&ep;这一手缩骨的功夫,显然已经纯熟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以至于他乔装成女子的时候,体态婀娜,半点挑不出错处。

&ep;&ep;谁能想到,那支商队送来的,不但有一车歹毒的淡巴菰,更有一伙精于乔装的刺客!解雪时纵然手握禁卫,遍设天罗地网,也绝然想不到,这一伙刺客早已混入了袁鞘青献来的莲目美人中,藏身后宫禁闱,甚至于堂而皇之地随侍在赵椟左右。

&ep;&ep;赵椟被那双豺狼似的碧色眼睛一扫,心中立时提起了七分警惕。

&ep;&ep;姓袁的施予的援手,素来是双面开刃,居心叵测,他哪里肯轻信?更何况,袁鞘青精心豢养出来的刺客,一朝反戈,要留住二人,自然是易如反掌。

&ep;&ep;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只来得及卸下袖中暗箭,往解雪时腕上一扣。

&ep;&ep;那支手腕被掖进狐裘中的瞬间,胡罕已经连拍解雪时周身数十处大穴,劲力吐出——

&ep;&ep;解雪时在半昏迷之中,骤然受创,眼睑剧烈震颤,露出一线水浸浸的黑眼珠,神色之凄痛,几乎令木雕泥塑都为之动容。最后一掌正中前胸,他猛地一蜷,喷出一大口夹杂着泡沫的血水来。

&ep;&ep;梗在他喉中的那一口郁气,这才被一掌打散。

&ep;&ep;解雪时胸肺微微一清,终于从窒息中舒缓过来,只是喉中如火烧灼一般,咳出来的都是血沫,终究是被这重手法挫伤了。

&ep;&ep;胡罕一手没入襟口,翻出一个象牙雕的鼻烟壶,就要往解雪时鼻下凑。一股似兰似麝的香气,立时从壶口逸散出来,里头的烟泥如胭脂肉糜一般,邪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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