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女人抱着孩子经过祠堂的样子,样貌普通,但是光彩夺目,只一眼,就叫躲在角落里的自己莫名自惭形秽。这点嫉恨足以叫她折断对方柔弱的脖子了。

&ep;&ep;那天她抱着她的孩子在大雨的晚上走了几里地,躲在山洞里。到被她灌下毒药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挣扎,直到自己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同她的兄弟签下了协议,她的丈夫是如何背叛了她,将自己送回了这里之后,她才像是被人抽掉了全身的力气。那一刻,她确实感觉到了酣畅淋漓的快意。

&ep;&ep;但这个女人死了二十年,自己依然活在她的阴影里,甚至于,每个人都活在她的阴影里。她以为老天站在她这边,所以她一路走到了如今,但董寄孤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上天公平,二十年前给了她的机会,如今也给了另一个人。

&ep;&ep;“为什么?”谢敛盯着他开口问道。

&ep;&ep;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分明有更简单更快的法子。

&ep;&ep;董寄孤转头看了过来,缓缓道:“我七岁第一次见到思远的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

&ep;&ep;那天霍芷领着他带去霍思远的书房,告诉霍思远这就是他日后的玩伴。霍芷说:“寄孤比你大一个月,但没有父母,也没有姐姐,你不要欺负他。”比他还矮一点儿的小少爷隔着门转过头来望着他,他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叫董寄孤生出一丁点儿的自卑和嫉恨,但那个小少爷点点头,软糯着嗓子小声说:“我不欺负他,我给他当弟弟,让他带我出去玩儿。”

&ep;&ep;“噗。”霍芷小声地笑了起来,“好,那你叫他进来。”

&ep;&ep;霍思远那时候身体还没有后来那么差,阳光下,男孩跳下椅子朝他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干净得像冬阳下的雪,叫他心里那一丁点儿阴暗的自卑与嫉恨都消融在手心的那点儿温热里。

&ep;&ep;这二十年来,他恨过霍英,恨过罗绮,甚至有时候也怨过霍芷和他从未谋面的母亲为什么要让他到这世上来,让他在这仇恨里苦苦挣扎而不得解脱,但是从未恨过霍思远。

&ep;&ep;大概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觉得霍思远和自己是一样的,他们唯一的不同是,董寄孤在仇恨里终于被磨砺得铁石心肠面目全非,但霍思远转眼经年,还是那个冬阳白雪干干净净的少年。

&ep;&ep;他低笑起来:“我有时候觉得,他才是整个霍家最像我娘的人。”所以,无数个精心的谋划里,他都没有想过要取代霍思远,他希望这个人一生都在光明里,上一代的污水也不能沾染他半分。

&ep;&ep;董寄孤蹲下身取了那柄匕首,贴着妇人的脚腕,兔起鹘落之间,只听得罗绮一声惨叫,还未反应过来,就只见她双腿鲜血淋漓,竟是被生生挑断了脚筋。

&ep;&ep;谢敛微微皱眉,便是霍芷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怔忪了片刻。她原以为他是不甘心就这样一刀给了她痛快,要将她折磨致死。但董寄孤做完这些之后,随即就从衣摆上撕了布料下来,又为她包扎止血。

&ep;&ep;“你做什么?”

&ep;&ep;董寄孤站起身转头对霍芷说道:“她已挨了你我一掌,伤及肺腑,便是今日放她离开,她也命不久矣。如今我又断了她的脚筋,这最后的一段时日,她必然要过得生不如死。如此一来,前尘旧怨,便算两清了吧。”

&ep;&ep;霍芷随着他这番话,面色由疑转惊,听他说到最后已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你在胡说什么?今日她不死在我面前,就没有两清,你若是下不了手,就让我来!”

&ep;&ep;她说着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惜之前动了真气,迷香入了肺腑此时还是浑身无力的状态,刚一动身子,又瞬间提不起力气。

&ep;&ep;董寄孤见她摔回了椅子,下意识就想慌忙来扶,却被她一手挥开:“滚开!你忘了是谁害得你隐姓埋名只能以这种方式入主霍家?你现在跟我说要放了她?这二十年,谁又放过了你我!”

&ep;&ep;她一声声咬牙的怒斥,到了最后话音中已带了哽咽,眼眶也微微发红。

&ep;&ep;董寄孤撇过头,回避了她咄咄逼人的目光。屋外传来一声轻轻地叹息。

&ep;&ep;屋内几人齐齐向着门外看去,董寄孤的出现已是意料之外,但此时发现,这院中竟然还有第五个人,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ep;&ep;佛堂的木门“吱呀”一声摇曳而开,当屋中的人看见站在门外踏月而来的小小身影时,瞳孔皆是一收。

&ep;&ep;少女站在月色里,屋内的烛光清晰的映出她明艳动人的脸庞,身上虽还是那一身灰扑扑的麻布衣裳,但原先那股懵懂稚气已经消失无踪,只有眼角眉梢还依稀残留着一点熟稔,像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混合体。

&ep;&ep;“你?你是——”

&ep;&ep;霍芷望着一步跨进屋内的少女,目光惊疑不定。

&ep;&ep;“霍小姐见过我,我是霍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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