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赵锦宁最喜腊梅,自她下嫁以来,跟着李偃大漠边关,塞北军营,哪里有梅可赏?她是个雅致女人,即使黄沙漠南起,也能在碧天烽烟之间再添一抹姝色。

&ep;&ep;那时她常常用通草折成梅花形状再染上颜色,插在瓶里,不上手去分辨当真如真花一般。

&ep;&ep;李偃向来对文人酸儒不屑一顾,至于被发明出来的插花品茗,焚香挂画这些上流官宦玩弄的风雅之事,更是嗤之以鼻。但自从娶了她,渐渐品出些味道。

&ep;&ep;有什么是比赌书泼茶,红袖添香,灯前月下红销账里的美人还值得欣赏的?

&ep;&ep;自此在李偃心中,软玉温香排在了刀枪剑戟前头。

&ep;&ep;他邀她赏花,为讨她欢心,也是为自己。

&ep;&ep;“好啊...”赵锦宁欣然答应,转而又摇摇头,垂下长睫神情都蔫了几分,“罢朝不成。”

&ep;&ep;“怎么?”

&ep;&ep;她微撅红唇,向他诉苦撒娇:“内阁徐首辅和两位大学士一直对我称帝不满,我再怠惰些,朝堂上必定再掀起唇枪舌剑,你是知道的,文臣的嘴比武将的剑还利,骂人不带脏字,一吵起来天昏地暗,唾沫横飞,别提多头疼了!”

&ep;&ep;如今朝堂,有一半是出自公主府的谋臣猛将,一半是前朝旧臣,以徐论为首的几位前朝老臣冒死进谏:内外有别、尊卑有序,女子参政有违礼法纲常。大为反对赵锦宁登基称帝。

&ep;&ep;然,李偃手段残暴,派承影拿着他的令牌,领兵抓了他们阖家老小,刀架在脖子上威逼他们点头同意。

&ep;&ep;“徐论那个老匹夫就是迂腐,读了一辈子圣贤书,把脑袋读傻了,你若不高兴,拟旨罢官,眼不见心不烦。”

&ep;&ep;赵锦宁摇头笑笑:“徐论此人刚正不阿,有经世济民之才,国家需要这样的骨鲠之臣,仅对我一人不满,又有什么关系呢。”

&ep;&ep;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便如此反对赵锦宁称帝,她依然选他进内阁坐上首辅位子。

&ep;&ep;“我看不得你受委屈,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当了皇帝还不得称心如意,那还有什么趣儿?”李偃道,“股肱之臣有的是,少了一个徐论还会有张论,王论,明年春闱,大把大把的举子,任你挑选。”

&ep;&ep;赵锦宁侃侃道来:“非徐论不可,他在任上为官时,清丈田地,平赋税,不光打击贪官污吏还推行保甲法,在当地深受当地百姓爱戴,新朝初建,需要这样的人来安抚民心,再有,新旧老臣间也需要他来权衡利弊。”

&ep;&ep;“行行行,不过老家伙欺负你,我还是不快,”李偃哼道,“赶明儿,请他到北镇抚司诏狱里坐坐,我替你出出气可好?”

&ep;&ep;赵锦宁听了这话,眉花眼笑,拽着他衣袖讨情:“我替徐阁老求求情,就请大将军放他一马罢!”

&ep;&ep;“就你鬼主意多!”李偃弯眼一笑,“到底长了几个心眼?”

&ep;&ep;“此乃驭人之术,”她笑微微的打趣他,“光靠武力是行不通的。”

&ep;&ep;李偃剑眉微挑,调侃道:“好个女中诸葛,我倒是有些担心,日后,你会不会算计到我的头上。”

&ep;&ep;她俏皮眨眨眼:“不一定哦。”

&ep;&ep;李偃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ep;&ep;明灯雪下,赵锦宁睨着他静态如画的俊脸,“若真有那一日,你会怎么对我?”

&ep;&ep;“把你关起来,不许穿衣裳,省的再藏奸!”李偃倨傲地瞰她一眼,跋扈道:“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我手掌心。”

&ep;&ep;她攥起拳头,捶了他两下,娇嗔道:“坏死了!”

&ep;&ep;这一路走的极慢,楼阁重重,炎风朔雪,她依偎在他怀里,感觉像是走完了一生那么久。

&ep;&ep;她轻声唤他:“知行。”

&ep;&ep;“我在。”

&ep;&ep;“我们成亲多久了?”

&ep;&ep;“十一年有余。”

&ep;&ep;她补充道:“十一年四月零二十八天。”

&ep;&ep;有一片雪花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又被他上扬的眼尾融化,他微微一笑:“对。”

&ep;&ep;“娶我,你可后悔?”

&ep;&ep;“至死不渝。”

&ep;&ep;赵锦宁颔首低眉,没再开口说话。

&ep;&ep;行至菱花槛窗前,李偃问她:“你呢?嫁我可后悔?”

&ep;&ep;赵锦宁莞尔一笑:“亦复如是,此生不悔。”

&ep;&ep;她费尽心机的谋划了这么久,焉能后悔?无悔亦无怨,只是心有不甘。

&ep;&ep;李偃迈步进门,宫婢悄寂行礼,颂茴得到赵锦宁眼神示意,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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