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的才人一路成为至高无上的中宫皇后,也不过只走了六年时光。

行至今日,也不过才二十九岁而已。

未及三十而立,便满头华发生,心力枯竭病魔缠身。

这十一年,她走得太艰难了。

为了皇后这个凤位,她用尽了后半生的健康与寿数,耗尽了自己后半生的运气。

为了家族的荣耀,她也曾满手鲜血,浑身陷于污泥之中。

她的眼盲了,手脏了,就连心,也再无少时的干净。

既便如此,而至今日,也不过两手空空。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陛下的恩宠早就如过眼云烟,一瞬不见,亲人的挂念也如同空中楼阁,虚伪不堪。

她自己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走。

行将就木之时,身边只有这个陌生的小宫女,却没人真心为她哭。

舒清妩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挂着恬淡的笑,仿佛身边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在这时,她听到人世间最后一声。

寝殿的门扉,突然被人推开。

是谁来了呢?

外面似乎有了说话声,那声音很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可舒清妩已然不在意,她也没有心力再去在意。

这时一只彩蝶不知从何处飞来,晃晃悠悠落在她枕边,乖巧又安然。

舒清妩看着这漂亮的彩蝶,嘴角是释然的笑意。

苍天垂怜,到底没有孤零零一个!个人走。

就让自己沉浸入甜美的梦中,不再去管这长信宫中一切是非。

就这样一睡不醒,似乎也是极好的。

窗外,依旧落雪无声。

………………

似雾非雾,似梦非梦。

这一夜舒清妩睡得极沉,待朝时,还是殿外细碎的说话声吵醒了梦中人。

舒清妩缓缓醒来,只觉得通身都是轻快的。

那些沉疴与旧疾都如一夜飞雪,被带至不知名的昨日光阴中。

舒清妩轻轻动了动身,就听门外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很快一道柔和的嗓音便在帐幔外响起:“小主,您可是要叫起?”

小主?舒清妩有些迷糊,她怎么就又成了小主?

莫非陛下废后之后,还给了她下三位的位份?没有直接打入冷宫成为庶妃?

舒清妩随即有些不确定:陛下是这样心慈手软的人吗?

不过,不管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舒清妩也都不甚在意了。

她道:“起吧。”

话一说出口,她就有些惊讶,她这嗓子似乎比病中要清澈许多,也没那么嘶哑,倒是难得的有了些往日的清亮与淡雅。

就在这时,外面伺候的宫人打开床幔,丝丝缕缕的阳光从帐幔缝隙里飘入,带来今晨的好天气。

一个瘦脸长眉,高个儿宫女笑意盈盈站在床边,瞧见她醒来,立即欢喜道:“小主,外面落雪了。”

且不提她是如何欢喜,躺在床上的舒清妩却是万分吃惊。

“云雾,是你?”舒清妩喃喃地问。

云雾瘦脸上笑容更浓:“奴婢是小主的贴身宫女,自然是奴婢。”

舒清妩躺在那,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恍惚了。

她早年进宫时,就是云雾和云烟伺候在身边,只后来发生许多事,云雾早早去了,云烟离宫嫁了人,便就再无联系。

如今再一见,恍惚间以为是在梦中。

“我还在做梦吗?”舒清妩轻声说。

云雾扶了她起身,先伺候她喝了一碗温水,再又帮她穿好鞋袜:“小主昨夜定是睡得好,还未清醒过来。”

云雾扶着茫然无知的舒清妩绕过屏风,一路来到隔窗前。

“小主瞧,今岁新雪已落成。”

舒清妩刚从屏风出来,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陌生,等她被丝丝缕缕的晨风吹拂面容时,才略清醒过来。

这里,是她刚进宫的住处,锦绣宫后殿东配殿。

舒清妩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过去。

想到这里,她顾不上看雪,推开扶着她的云雾,转身去寻妆镜。

转瞬之间,一个清丽娟秀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铜镜中。

那镜子影影绰绰,并非营造司御供,其实瞧不太清晰五官,却能让人一眼看穿镜中人的神韵与姿态。

舒清妩摸了摸脸,镜中人也如此而为。

入手是一片细腻光滑,她轻轻摸着年轻十一岁的面容,突然觉得一切压力和滞涩都消散开来。

现在的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重新立于长信宫中。

舒清妩猛地回头,目光灼灼看向云雾:“一会儿去取朝食时,记得多要一壶青梅酿。”

云雾愣在那:“青梅酿?”

舒清妩点点头,又想起曾经做舒才人时的过往,补充一句:“银钱从份例里取便是。”

云雾一向对她百依百顺,倒也不多问她为何要酒,福了福便去吩咐云烟,自己回了寝殿伺候舒清妩洗漱。

待用完勉强过得去的朝食,舒清妩便去了院中,仰头看了看天际的纷纷飘落的玉沙。

鹅毛大雪落了一整夜,让世间万物都成了纯净的白色,就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