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烟铁匠3 (2/2)

&ep;&ep;铁匠问，您要这个干什么啊？

&ep;&ep;姥爹说，小米喜欢跟小孩子玩也是因为寂寞，我把她禁锢起来了，她就像坐牢一样。我送一个九连环给她，让她排遣寂寞。什么时候她能将我给的九连环解开，我就放她出来。老话说，解不开的歧中易，摘不下的九连环。倘若她解不开，也能打发打发时间。

&ep;&ep;姥爹画了一张九连环的样图，叫铁匠照着做。

&ep;&ep;铁匠给姥爹做了两个。

&ep;&ep;姥爹将一个埋在小米的旁边，一个挂在墙壁上。

&ep;&ep;姥爹曾将墙壁上的九连环取下来让我玩，我从来没有解开过。外公妈妈试过，也解不开。

&ep;&ep;可是姥爹三两下就解开了。他说：“总想着解决问题的话，或许会越来越麻烦；要是退一步避开问题，或许问题就会消失。”

&ep;&ep;我们央求他告诉解开的办法，姥爹不肯。他有他的理由：“人生很多道理你们知道是正确的，但不会理解。所以告诉了也是白告诉了。只有你自己经历了悟到了的道理，才是好道理。”

&ep;&ep;这也是姥爹在外公十八岁之前不传授任何本事给外公的原因。他要外公先去理解世事，说只有先经历人间百事，理解人间百态，才能很好地运用他传授的本事。

&ep;&ep;姥爹说他原本有意放过小米。但是小米黄昏时又来了，这才让姥爹拖起年迈体衰的身子将小米禁锢起来。

&ep;&ep;外公见小米是冲我而来，劝姥爹将小米杀死，免得留下后患。

&ep;&ep;姥爹不同意。

&ep;&ep;他说，这种事情还是越少程度干预越好，我救了长沙猪崽，小米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来找我曾外孙。这就是因果。倘若我把它杀死，说不定这个因又会引起其他的果。这样循环下去，何时是个头？

&ep;&ep;其实姥爹在教外公方术的时候把这些道理说过无数次。

&ep;&ep;虽说知子莫若父，但外公也是最了解姥爹的人。后来外公一直精心关照小米，并不是懂得了姥爹说的因果，而是认为姥爹留下她另有目的，尤其与他的曾外孙我有关系。

&ep;&ep;我也知道外公有意让我跟小米亲近。

&ep;&ep;每次去外公家，外公就会问：“你有没有去后园？有没有看看小米？有没有跟她说话？”

&ep;&ep;我确实每次进后园就会去瓦罐那个地方看看，但没跟她说过话。她自从进了瓦罐之后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跟她说话不等于跟一个哑巴聊天吗？

&ep;&ep;小时候的我讨厌跟哑巴聊天，更害怕跟哑巴聊天。

&ep;&ep;导致我对哑巴有心理阴影的是我的干外公。这个干外公有点名不副实。在我妈妈还没有出嫁之前，她认了村里的一个哑巴做干爹。我们那边认干爹跟现在社会的认干爹完全不一样，亲密程度也大打折扣。我们那边那时候认干爹基本都是为了渡劫渡关。假如某个孩子经常生病，或者算命先生说近期会遇到难关，孩子的父母便会领着孩子去村里认几个干爹或者干妈。有的孩子甚至认整个村的婚龄女人为干妈。

&ep;&ep;妈妈跟那个哑巴干爹没什么实质的感情，自然我更不会觉得那个从逻辑上来说是干外公的人有什么特殊联系。

&ep;&ep;但是那个哑巴干外公每次见了我都异常热情和激动，常常对我竖一个大拇指，然后“阿巴阿巴”地不厌其烦地嚷嚷。